抬眸。
看到一个穿着繁复的少女。她一身华贵,下面是洒金白底长裙,头上是琳琅簪子,一晃珍珠就叮铃响。
“哟。”
“死人没见到,倒是见到一个美人。”
“原来小楼哥哥是在金屋藏娇呀,难怪不许我来。”
少女声音随意又脆生生。
沈澜一愣。
小楼哥哥。
只有她可以喊楼薄西小楼哥哥,以前一起玩的童年玩伴小媛一开始也要喊,被她凶了之后,只好改口。
小媛哭着找楼薄西告状,小沈澜十分不屑说,“呵,看他敢说一个不字。”
果然。一炷香之后,小媛又哭哭啼啼回来,啜泣说,“他怎能这样?!居然说这世上只有沈澜妹妹可以喊他小楼哥哥,别人都不行。”
可此刻。
这个少女喊得如此顺口。
“你是谁呀?”
“小楼哥哥新买来的舞娘么?”
少女随随便便问。
沈澜双眼微红,还被小丫鬟弄着压腿,只是啜泣着喊疼。
倒是老嬷嬷代为回答,“这是专门伺候小侯爷的。调教好了,将来要用的。”
“哦,原来是伺候人的低等侍女啊。”少女露出不屑一顾的微笑,“呵,我来找小楼哥哥玩了好些时候了,第一次见他暗戳戳藏美人。”
“嬷嬷,你让她跳一段来看看。”
“若是跳的不好,嬷嬷说该当如何?”
老嬷嬷立即说,“自然是要罚的。”
“这好与不好,也自然是姑娘您说了算。”
少女饶有兴味盯着她。
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嫉妒。
沈澜能感觉到她的浓浓敌意,却不得不跟着乐声,翩然起舞。
俯身。仰面。抬脚。旋转。
起跳。
落下。
可是,在落下的刹那。少女故意喊,“呀!老鼠!”
少女伸出一只脚,轻轻巧巧就勾了上来,眼眸中带着一股狠劲。
沈澜闪避不及,眼看快要落地了,却被硬生生绊倒。
脚踝一扭,身子倾斜。
啪嗒一声。
重重跌落。
她狠狠摔倒在地面上,海棠苑青石碎路又凉又硬,她摔得生疼。
“哟。”
“扫兴。”
“好好跳个舞都能摔跤。”
“嬷嬷,你说该不该罚?”
少女面露讥笑。
“该。”
“身为舞娘,却叨扰了主人家的兴致。”
“赏二十下。”
嬷嬷眼神示意,立即有听话的小丫鬟递上锃亮的戒尺。
一指宽的戒尺重重落下来,打在她背脊。
她吃痛,咬牙忍住。
少女露出得意笑容。
沈澜一边忍受着责罚,一边低头想。
她尚是侯府千金时,虽然骄纵傲慢,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下人。
侍女也好,小厮也好。
她的骄纵都放在嘴上,只是动不动爱为难楼薄西罢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她撒娇生气的。
可是这个少女,却流露出恶毒神色,看她吃痛,却吃吃笑得更响亮。
阿夏冲了进来,下跪求饶说,“表小姐,论理奴婢是没资格说话的……可是似乎听说小侯爷要拿她这个舞娘结交达官贵人的,若是留疤了就不行了。”
“瘦马呀?”
“那就罢了。”
“别打坏了,瘦马都当不成了。”少女傲慢的说。
啪嗒一声。
沈澜再也跪不住,摔倒在地上。
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疼。
死疼死疼。
呵。
她以为楼薄西是忙,忙到忘了来看她。原来是被远方小表妹缠住了。
嬷嬷带着小丫鬟们走了。
整个院子一片狼藉。
只有烈日照在她单薄的影子上,将她腿上星星点点的红色映照出狰狞光。
沈澜咬着唇,抓着膝盖,钻心刺骨的疼痛逼她喊出声。
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海棠苑。
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