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小雨。
连续几日的烈阳,京都夜里终于下了一场大雨,白日转为绵绵细雨。
夏日的雨闷热异常,感受不到一丝的清爽,沉闷闷的,压的人心里不舒服。
姜皖坐在窗边,支起下巴呆愣地看窗外朦胧的雨景,手边放着一沓大司农的折子。
她觉得那夜自己解释得很清楚,但不知为何,两人就这样冷了下来。
起初,姜皖没有注意。
因为她只要说话,酆帝就有回应,句句有回应,次次不落下,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气。
只是人话少了很多,也不粘人了,什么亲亲抱抱极度抗拒,若是阻止不了,就绷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姜皖的一腔热血冷却。
最明显的当属床榻上多出的那一条被褥。
问他,他说是夏日夜凉,为了避免她抢被子生病,特意放上的,若是自己在意,也可以拿下来。
乍一听,很正常。那是细细琢磨,总觉得不对劲。
可能是那说他说话时,太过板正……
侧身觑了眼酆帝,恰好酆帝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酆帝又面无表情地悄然移开,专注地批折子。
锋利的下颌线如同他的人一般,不近人情。
既察觉到问题,就应该及时解决,姜皖高喊一声,“陛下!”
酆帝手中笔不停,“何事?”
冷遇,这是末世常有的事,按理说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可酆帝的淡然却格外不同,心里海浪翻滚滔天。
前几日酆帝对她句句有回应,次次不落下,也就没发现。
今日细心观察……姜皖抿了抿唇,“下雨了,我想去赏荷。”
“大伴,安排……”酆帝道。
福大伴弯腰准备接旨,就听见有人打断了帝王的话,“我要你陪我去!”
声音说不出的蛮横。
酆帝先是皱眉,思索片刻才放下笔,就当福大伴以为陛下会拒绝时,“去准备。”
福大伴连忙敛了心神,姜主哪怕惹陛下不开心了,也还能如鱼得水。
长乐殿在酆帝面前露脸服侍的人不多,但私底下侍奉的人足足有百名,维持着酆帝的日常起居。
一声吩咐,不出一刻钟就已经准备好了。
地点定在了太和池旁一处小而精巧的阁楼里。
酆帝和姜皖到时,宫女已经里里外外打扫熏香好了。
因为是雨天两人下了轿,分开各自打伞。
酆帝走在前面,他人高步子大,没几步就把姜皖扔到了身后。
姜皖追了几步,见他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也就停下来了,按照自己的步伐,慢悠悠地走。
绿珠觑了眼,“细雨饶人,陛下是男子,定是被这雨扰了心情。”
是雨扰人,还是看不惯她。
姜皖不语,只是脚步更慢了,不过十米远,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到门边。
酆帝早在三楼落座,看着她慢吞吞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对比那几张纸上她与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人在时,她多珍惜相处的时间,到了自己都如此散漫!
想着想着,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是怎么了?她要雨中赏荷,朕不是来了吗!”
福大伴讪笑两声,沏了一杯雨前龙井放在他手边,“姜主心思细腻,大概是刚刚陛下没有等她同行,有些不开心了。”
酆帝端茶的手一顿,“那她为何不叫住我?”
福大伴没有再说话,因为楼道上已经传来了声响。
福大伴让开位置,“姜主。”
姜皖微微颔首,“都下去吧。”
又扫了眼酆帝,也不过去,解开披风挂到衣架上,人都走了,姜皖才道,“陛下好兴致。”
酆帝还在想刚刚的事,冷不丁听到她阴阳怪气的问,心里已经确定了七八分,她生气了,可能就是为了福大伴说的那事生气。
想说些什么,可他……也在生气啊。
“想什么,怎么不说话?”姜皖挑了他对面的座位坐下。
酆帝对她坐离自己很不满,淡淡道,“没有。”
不满就对了。
姜皖如今留心,仔细感知他的情绪,他这点小把戏不够看的。
因打着赏荷的名头,宫女装扮时放了不少荷花,桌上还放着几株莲蓬。
太和池的荷花正盛开,莲子要等到七月中旬才能吃到。
手边的莲蓬应该是四季如春的花房培育出来的。
“有些事情不适合在长乐殿说,特请陛下来此商议。”
酆帝盯着她白玉的细指,因为用力指尖微微泛红,这样的活不适合她干,应该他来,可她不放手,他也没有理由接过。
心不在焉道,“何事?”
新鲜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