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本想发怒,但看了赵钰一眼,终究还是忍住了,“赵钰,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京都做了那么多事情,还让老大戒严京都,就为了来和我老头子耽搁时间吗?”
“今日,此地就只有你我父子两人,有什么话,你说出来就是,你老师刚才说的那句话很对,你我终究是父子,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商议的呢?”
赵钰猛然抬头,看着自已的父皇,蓦然的开口了。
“父皇,您累吗?或者说,如今的您,自觉还能跟得上这个诸国纷争的时代吗?”
眼看着赵皇又急了,赵钰再次开口说道:“父皇,作为自诩能够和太祖媲美的帝皇,您真的觉得,如今的大赵,便足以安枕无忧了吗?”
“北魏,西楚,东齐,甚至还有那南燕,西蜀等,他们就真的不是我大赵的对手了吗?”
“别的不说,您觉得,北魏的新皇上位,他就不会觊觎我大赵的领土吗?”
“明明我大赵危机四伏,可您又在干什么呢,权衡?内斗?”
听着赵钰的话,赵皇沉默了,他乃是军武起家的君主,自然明白,各国对他大赵的觊觎,是从太祖建国就开始的。
这些年,大赵的发展,为何一直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除了大赵内部的纷争之外,其余诸国的掺和,也是其中最大的原因。
但他大赵之地,地处中原,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被诸国觊觎,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这和他能不能跟得上诸国纷争,又有什么关系?
“赵钰,你到底想说什么,诸国纷争,各国觊觎,这些,我大赵自建国那一刻,便已然众所周知了,这和朕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难道在你看来,只要朕退位让贤,让你的好大哥登基称帝,这些隐患,就不会是隐患了吗?”
“这是什么道理,你真的以为,朕老了,是你几句话,就能够哄骗的吗?”
赵钰摇了摇头,老头子总是这样,不可否认的是,曾经的老头子,确实是大赵的拯救者,他挽狂澜于既倒,使大赵从国破之际,成为了如今凌驾诸国的大国。
在这方面,他的功绩,无可媲美。
然而,再完美的君主,随着年龄的增加,都开始变得不思进取了,如今,大赵以军力,战胜了诸国,一举奠定了自已的地位。
然而,可不要忘了,这个时候,高高在上的大赵,却也迎来了足以致命的危机。
盛极必衰的道理,任何人都懂。
但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出来的,就以如今的大赵来说,明面上,看似大赵发展迅猛,未来甚至都能够和东齐一争高下。
然而,如今的大赵,各方势力撺掇其中,皇族,朝臣,豪门世家,军方,边境,百姓,文人,等等,这些人中,可有一方是安稳的呢?
而对外呢?
东齐作为众所公认的第一大国,可却正面迎上了这个以军力扬名天下的赵国,他们会安心吗?
北魏被打残,可新皇上位,豪情壮志,他会对于北魏曾经的卑微,无动于衷吗?
西楚,南燕,西蜀,这些国家,和大赵毗邻,大赵的强大,让他们心惊胆战,现在他们之所以不敢动手,无非是在等待着一个机会罢了。
面对这个局面,大赵本该继续发奋图强,建设军力,扫清全国隐患,将大赵的优势,发展到极限。
再夸张点说,统御国之精锐,聚拢天下财富,气吞山河,席卷天下,让大赵的旗帜,飘扬在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上。
让“大赵”这两个字,成为这个世间,唯一的国都,也唯独这样,他大赵才能够真正意义上的长治久安。
可如今的老头子在干什么呢?
他掌控了大赵二十多年,他明明可以在晋王以泼天军功,大势而返的那一刻,以太子赵乾为名,晋王赵钰为刃,彻底坚定大赵皇室的地位。
然而,他却没有那么做,他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以太子为饵,引京都动荡,聚诸王参与其中。
他就好像是养蛊一般的,开始将大半精力,放在了皇子之间的争斗上,甚至是为了些许的公平,他还将晋王赵钰这个太子赵乾最大的助力,给赶出了京都。
而他自已呢?
隐于身后,将所有的事情,尽皆交给了太子赵乾,让他独自面对,诸多世家和诸王的针对。
他就好像是造物者一样,看着双方争斗,谁的势力强大了些,他就打压一下,谁的势力弱了,他就扶持一下,而在这场争斗中,需要付出的什么代价,他都不在乎。
毕竟不管双方如何争斗,他赵皇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那个凌驾众生,一言九鼎的皇帝。
皇帝的前后变化,真的很大,但从一定意义上说,赵皇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差异感,归根到底,就是赵皇对皇权的留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