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树海又跑到魏广忠家里问,”济国有没有跟魏叔商量多生产点计划外煤的事情?“
魏广忠讲,”他问过我的意见,他的品性咱都了解,让他出个头他不敢,这就是我不太钟意他的地方。现在国家的大方向是没错,但以后不知道有没有反复,我看他是没胆量活范一点。前段时间秦局长的小舅子还拿着条子找到我,他弄了一个贸易公司要倒一些炭,我让他去找济国,济国给他批了两个车皮平价煤,他小舅子嫌少,跑回到我这里抱怨,说怎么也得弄两列火车吧,我说现在是矿长负责制,上面说矿上的书记可能要改成政治副矿长,在矿上就是个副手,这些事情上,我说话不管用了。“
周树海讲,”虽然济国平时做事有些死性,可顶着个秦局长的名就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两列火车,他就不能像玉霞她大姐夫那样挨家挨户上门收煤票,人家那也算勤劳致富吧。“
魏广忠说,”都是倒腾煤炭生意的,只是各用各的门路罢了,玉霞她大姐和大姐夫是一招,我听说玉霞她姐夫这两年收煤票也挣了不少钱,秦局长小舅子也是一招,要说秦局长已经调到省里好几年了,人家没写条子给我,不过我原来确实跟秦局长的爱人也熟,早些年去局里开会有些时候跑到秦局长家蹭饭,那时他还就是局办公室主任,在他家里见过几次他小舅子,两车皮的煤虽然不算多,倒腾一下也就是不到一个月的事,挣的钱也够好几个人一年的工资,他往各个矿上跑一跑,也能挣上不少。“
周树海讲,”人家做生意的可不会那么想,哪想什么一年的工资,那还不是挣的越多越好,得挣个百万以上才算起步。“
郑济国上台做了一把手后,任思理也整天跑过来找他要调工作岗位,郑济国讲,”你归魏书记管,这事得老书记定,再说现在矿上也没有合适的岗位。“
其实他一接矿长的位子时,魏广忠就给他打过招呼,讲任思理不愿做计生主任了,有合适的位置还是得给他谋一个。
任思理做了三年计生主任后,整天去找魏广忠要求调动工作,讲”现在计生主任太难做了,带着计生员到北楼,家家看到他们来了就关门。“
魏广忠说,”你讲的太夸张,北楼大多数职工的小孩子都大了,生小孩的基本都在东平房。“
任思理讲,”东平房我是天天安排人去管,北楼那边主要是一些老职工的儿女们,现在都结婚生孩子了,很多在外地干,生二孩的时候偷偷跑回到家里生,跟游击队员一样,街上看到大肚子的,就要查准生证,现在矿上谁家要生孩子,我清楚的很,这两年,谁家的孩子多大我也都很清楚,矿上只要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生面孔,我马上就会注意到。这几年来,处理了干部几十个,工人上百个,他们见了我恨不得一个个要把我吃了,不能再往下干了,再干我就把辛屯的人全得罪光。“
魏广忠讲,”得罪光,说明你工作干的好,在矿上你本来就叫任革命,计划生育政策又不是你一个人定的,是国家大政方针,你做的好给你涨级,报先进,有些工作就是得罪人的工作,像公检法,不得罪人,那工作做不好。“
任思理说,”涨一级才十多块钱,要是因为抓计划生育把命丢了,现在是和平建设时期,又不是打仗时期,这个牺牲有点太大了吧。“
魏广忠知道他说的是去年赵楼大队书记被杀的事,赵楼大队书记把怀了六个月的二胎妇女抓到南滩卫生院打了胎下来,是个男孩,妇女的男人在外面干活,听到家里传来的消息后,从外面回来,一声不吭,过了三天,腰后别着斧头先到赵楼的学校里把书记十岁的儿子砍死,又到村部把大队书记砍死,砍完后自己到南滩的派出所自首了,与胡大夫一张宣判书上被判了死刑,又与胡大夫挨在一起倒在塌陷坑东面的湖边上。
魏广忠说,”咱们矿上手段哪能像农村干部一样,他们又是扒房子又是强行流产,那矛盾当然会激化。“
任思理讲,”当年申茂平老婆流产,不也是强行!幸好b超出来是女婴,给流了,算帮了他,要是个男孩,我还真的犹豫,他还不一样把我给烧了!这个活儿,现在真的是太得罪人了,不是我不愿意干,还是要轮换一下。“
郑济国上台后才半年多的时间,辛屯发生了一起社会安全事件,虽不是矿上的生产事故而归咎于地方,但辛屯矿不能完全撇清关系,事件把办公室的柳主任搞下了台,给任思理腾出来空位置,换到办公室,但他也只做了小半年时间,又亲自主导参与了辛屯的另一次重大社会事件,还连带着把郑济国从矿长的位子上拉了下去。
这些年,辛屯开始来来往往来了不少跑江湖练把式的,刚开始来的都是一些小班子,就一两个人,在矿门口或者街上十字路口划圈说个书、摆个象棋残局、耍个猴、舞个枪弄个棍,还有魔术表演像什么仙人摘豆、大变扑克牌的杂耍,保卫来管就把摊子给收了。
保卫不管,这些卖艺的就一边吆喝着“老少爷儿们,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帮个人场”,一边在四圈的观众这里四处收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