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屯派出的五十六个人的学习队伍,也仅是到开滦矿务局学习综采技术的一小部分,刘园矿务局其他矿还有一百二十多人,前期其它五六个矿务局已经陆陆续续派了五六百人来过开滦。
去开滦前,刘园矿务局专门把派到开滦学习的一百多人,召集到矿务局,开了一个动员大会。
局革生委主任秦冶钢说,“从历史上看,开滦可是中国煤炭行业的老大哥,虽然刘园的开采历史在全国各个矿务局里也算比较久,但与开滦比,仍然得算个二兄弟。这一次去开滦学习的综合采煤技术,是在苏修联合东欧小跟班封锁中国快二十年里,咱们中国人自己的技术突破,部里面准备在重点煤矿进行全面推广,被选上学习班的都是政治素质过硬,工作态度严肃认真,技术有一定特长的又红又专的人才,以后肩负着刘园矿务局小割煤机综合开采技术推广的重任。”
开会的时候,周树海碰到了许多熟人,一看确实都是辛屯能干活的,还有郑济国吕兴全严德静等几个大学生,听着旁边的严德静小声跟郑济国嘀咕,“咱们这些人一离开辛屯,辛屯的产量还不得下来一半。”
开完会,魏广忠就被停职了。
辛屯学习班带队的是副矿长宋延明和祝副总工。
文革后不多久,宋延明跟周树海一起提到了革生委后,就一直在辛屯管生产,他到了开滦跟对口的矿接头,安排好工作,跟着学了三天后,也就回了辛屯。离开前,又跟自己熟悉的一些小圈子人讲,“等你们从学习班回到辛屯时,辛屯就变天了,大家要做好准备。”
祝副总工实际负责带整个学习班,他们去时的运气比较好,有一个矿务局的学习班刚好整个离开,留出了局招待所的三十多个房间,辛屯矿五十六个人全部住在了局招待所里。
分房间时,四个人一个房间,郑济国、吕兴全、严德静和一个不熟悉的采煤一队的工人一个房间,周树海跟他们几个人住在对面房间。住了两晚后,严德静跟周树海讲,“你换到我们房间,咱们四个人熟,可以一起打牌啊。”
那个采煤一队的工人也觉得跟三个眼镜住在一起别别扭扭,跟周树海一个房间的三人都是采煤一队的,队长让他换,他也乐得换了过去。
四个人住在一起,下了班大眼瞪小眼,开滦矿务局招待所附近的几条街全都逛遍,开始琢磨其它打发时间的方式。
三个眼镜在大学里的时候就常打争上游,到辛屯后这些年各忙各的,单位里又禁止娱乐,竟然很少机会打牌。三个人一凑,很快教会了周树海打争上游,这四个人一下班,刨了两口饭就团起牌局,一直打到熄灯后点上蜡烛,接着打到后半夜。
祝总知道了他们打牌打到深夜,专门跑到他们的房间管过几次,后来成了重点监控房间,派人隔一会就敲门进来看一下,四人才有所收敛,熄灯后不再挑灯夜战。
那个深夜,像中国北方大多数的城市乡镇村庄街道一样,辛屯的人们经历了一场难忘的不眠之夜。
正在酣睡的人们在睡梦中被摇晃的房子所摇醒,成年人不顾夏天里在家中纳凉的赤身裸体,晃醒大一点的孩子,抱着小一点的孩子就从屋里冲到外面的街上。跑到外面后都在相互询问,并互相印证,一定发生地震了。
辛屯的人们也都知道发生地震了,但他们不知道地震发生在哪里,离自己有多远。
他们一时不敢再回到屋里去,曲秀瑛带着一对儿女吕世杰和吕晓婷,和北楼大多数人一样,跑到学校的操场上,一直站到天色见亮,哆哆嗦嗦地摸回屋,随便吃了口饭,仍然上班去了。
上班前,曲秀瑛给吕世杰嘱咐,“白天的时候带着妹妹在学校操场玩,要远离屋山头。”
经过了一个白天的相对平静,早上忐忑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人们相互都在庆幸是别的地方地震了,离咱这里应该比较远。可是曲秀瑛总还是有些紧张,吕兴全去出发之前就讲,传着开滦那边最近在闹地震,不过这次去开滦学习是组织的信任和一次重新考验,他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任务,觉得运气不至于那么差,出个差就碰到地震。
地震发生后当天晚上做饭时,曲秀瑛把收音机拿到了走廊伙房里,吕世杰带着妹妹和对门家王小二在屋里面玩藏猫猫。
吕世杰正在闭眼倒数数着数,猛然听到外面伙房里一声尖叫,他赶忙冲到伙房,看到母亲瘫坐在伙房的地上面色煞白,两眼直楞楞地,他慌不迭迭地喊道,“来人啊,我妈摔倒了!”
其他三户人家的大人跟着冲进了伙房,对门的王丽娟也在听收音机,听到开滦发生地震的消息,一边说着没事不慌,让自己的对象赶紧冲一碗糖水端过来,扶着曲秀瑛慢慢喝下去,才把她扶回房间的床上。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辛屯再次弥漫在巨大的不安和恐慌之中。
派到开滦学习的有五十六个职工,在辛屯有三十多个家庭,其他在外地的一些家属听到了消息,也想方设法赶到辛屯等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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