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岳宁没有了太高的兴致。
他一直以为事情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意外终究是发生了。
刘大娘会吐血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今天要不是他赶过来,刘家估计没有活口。
退一万步说,即使有活口,那也是生不如死。
所以岳宁没有埋怨自己,只不过是有些扫兴而已。
取出怀中那把从虎哥那里得来的尖刀,血光一闪,好大的人头凭空飞起。
岳宁一退再退,终于避过了冲天而起肆意飞溅的血液。
审判完毕,小八已经死得不能再死,岳宁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很显然,他对小八的审判不符合流程,他的罪名不够正当,他的行刑没有根据。
他没有任何后悔,有些东西不要也罢,人生就是要快意恩仇。
弯腰拾取了刘月儿掉落的绢丝面纱,岳宁将它戴在自己脸上。
出城之前他已经顺手摸了一件袍子,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提刑司公服。
现在的他应该没有明显的特征,不至于在刘月儿和刘大娘面前露出破绽。
“哐哐哐!”
来到茅草屋前的岳宁并没有推门而入,反而是敲了敲门,等待里面的人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岳宁沉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推门而入。
这间茅草房不大,只有十来平米,里面很干净,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唯一完整一点的是一张木床,不过依旧很破旧。
刘月儿守在床边,她刚才听到了小八的嚎叫声以及围墙塌方的动静,知道一定是有人出手帮助自己母女俩。
不过她没有听清小八说了什么,所以她不清楚岳宁的身份。
她双手抓着刘大娘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巴巴的盯着岳宁。
明明她很紧张,但是当她看到岳宁戴着自己的面纱走进屋内,用同样紧张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她有些愧疚,毕竟王大娘快不行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王大娘的病不止是受了风寒这么简单,即使今天没有岳宁他们这档子事,她也活不了多久。
年轻的时候为了生刘二身子亏空,这次以风寒为引,激发了体内的沉疴宿疾,她命不久矣。
“月儿,是你哥哥回来了吗?快,点一下灯,扶我起来,我要再看他一眼!”
王大娘双瞳涣散的躺在床上,听到岳宁进来的动静,突然挣扎着想要起身。
月儿伸手在王大娘眼前挥舞了一下,却见王大娘没有任何反应,悲从心来差点就哭了出来。
强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眼睛里的小珍珠如同不要钱一般哗哗啦啦往下掉。
“月儿,你干嘛呢?快点去点灯!”
王大娘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依靠自己双手将身体支撑起来了一点点。
岳宁见状立马上前扶住王大娘,然后捏着嗓子说道:“娘,您别怪月儿,油灯没油了,明天孩儿再去买一点。”
事出突然,岳宁动作有些大,脸上的面纱掉了下来。
王大娘被岳宁搀扶起来后,没了视力的她,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岳宁的手。
“康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刚才有强人装成你要进来,这会儿是被你惊走了。以后别再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好好做人!莫要太晚回来,月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王大娘用空洞的双眼对着岳宁,让岳宁有种心弦震颤如鲠在喉的感觉。
“知道了娘。我在城里的一间茶楼谋了个生计,当跑堂的收拾碗筷,一个月有两个大钱呢!”
岳宁情真意切的说道,他将自己代入刘二,安抚着这个处于回光返照的大娘。
不过,他看着王大娘的眼神,就和王大娘看着他的眼神一样,都是在和无法再见的人对话。
“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可惜我老婆子没有那个福分,没办法看到你和月儿成婚!”
“当初收养月儿就是为了给你当童养媳,不过月儿出落太过惊人,你爹在世前怕你护不住她,这才给她做了这套假人皮。”
“如今娘也要走了,你要承担起自己身为男人的责任,给月儿一个安稳的家,知道吗?”
王大娘伸出僵硬而又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岳宁的脸颊。
“我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照顾月儿的!”
岳宁看着她枯朽的面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忍不住流下了一滴眼泪。
滚烫的泪水滴在王大娘冰冷的手上,王大娘却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她那一双浑浊的双眼好像又恢复了清明:“谢谢你,好后生!”
说完之后,王大娘的手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