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南唐军的败兵下来,其他部队则是枕戈待旦,准备按照计划于凌晨天蒙蒙亮时就发起总攻。
到了辰时,紫金山都开打好长一段时间了吧,只不过在赵步的水军楼船上根本就听不真切紫金山方面的动静。郭炜睡眼惺忪地起来,打着哈欠跑到甲板上吹了一阵凉风,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似乎能够听到西边传来的战鼓声和喊杀声,再仔细听听却又似乎只有微微的风声。
吩咐水手打上来一桶水,掬了一把脸,郭炜晃着脑袋甩了甩水珠,这才感觉精神全部回来了。周围相当安静,负责值守的水手各司其职,一切都井然有序,所有的船只都已经涂满了泥浆,船舱外面覆盖上了湿牛皮,甲板四周大张旗帜,一些大船上的拍竿和钩拒也早就预备停当,水军已经是一副临战的模样。
“殿下,卑职就是看西边有几股黑烟腾起,想必是我军攻山已见成效,这才唤醒了殿下。”
跟在郭炜身旁的苻俊用手遥指西方,对郭炜解释着自己为什么把睡得正酣的锦衣卫亲军都指挥使摇醒。虽然也是一夜没有好好睡,苻俊的精神头可是足得很,这时候手指着西方,说话间神采奕奕的。
“唔……唔……果然……”
郭炜举着单筒望远镜瞄过去,西边那几股黑烟确实是在紫金山方向,依照常识判断和常理推断,火头应该就是在紫金山的南唐军山寨烧起来的。
“昨夜江南伪命淮南北面招讨使朱元等人这一归降,紫金山的江南军该是士气尽丧吧,恐怕是在我军的首轮攻击之下就崩溃了。这火头说不定还是江南军自己仓皇失措延烧起来的呢……”郭炜随口对战局评论了一番,然后才对苻俊问道:“右骁卫大将军他们起来没有?”
苻俊的脸上略显尴尬:“水军各级将校凌晨就在右骁卫大将军旗舰上议事,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劫杀江南败军了。此战由水军主导,一切旗帜金鼓有右骁卫大将军决断,金枪军随船各都、队都将听从水军调遣。”
南唐军的败兵终于出现在郭炜等人面前,淮水西边田野中乌泱泱的一片人头攒动,看上去已经乱糟糟的不成什么行伍队形,人人都是只顾着埋头逃窜。跑在前边的可能远远地看到了淮水堵在他们的去路,马上就转身向南,跟着后边跑的有些就懵懵懂懂地随着前边的人转身,有的却还是闷着头继续往前冲。
在一群群的南唐败兵身后,则是大股大股的烟尘冲上天际。
在淮水的上游也终于窜过来数百艘船只,同样是队形不整歪歪斜斜的,有的船只连船帆都没有张好,更不必说给船舱蒙上湿牛皮和大张旗帜这类准备了。这些船只急急地转过淮水弯道,陡然撞见面前严整以待的周军水军,多不免有些慌乱,有几艘船的船头一晃,忽然就在河流中间打横了,有几艘又是船头一偏直直地朝着河滩冲去。
随着郭炜所在的旗舰上号角齐鸣,周军的船上鼓声雷动,水军齐声呐喊,周军的战船排着整齐的队形从岸边水寨向河流中间的敌船所在冲过去。
看到周军的动作,南唐军那逃窜过来的数百艘船只更是乱成一团,竟然还有几艘船打算掉头,慌不择路之下和其他船只撞成一堆。不过在这一团乱麻中间,还是有几艘船稍微有点组织,那几艘冲着河滩驶去的船只在为首的大船引领下,抢在周军截断河面之前,擦着这一段淮水的西南岸,绕过了周军船上抛石机和弓弩的射程,顺流逃逸。
周军一时失察,居然就这么让几艘船溜掉了,却又不方便抽调船只追击,只好围定了剩下的南唐军几百艘船只,将怒火发泄到它们身上,抛石机打出的石弹和弓弩发射的火箭轮番砸过去,加上随船金枪军的一轮火铳发射,打得南唐军无法在自己船只的甲板上立足,更有几艘张着帆跑在前面的船不幸被火箭点燃了船帆。
随着双方船只迅速靠近,抛石机不再能发挥作用,火箭也因为数量有限无法持续发射,水手们手中的钩拒、犁头镖和大船中间安装的拍竿开始发威。
面对周军水手们伸出钩拒拉着两艘船互相靠近,南唐军一边用钩拒将两船顶开,一边冲上去试图砍断周军钩拒的镰头,却被周军水手投掷过来的犁头镖杀得抱头鼠窜,而金枪军的火铳更是在极力清洗着南唐军船只的甲板,让南唐军的反击陷于无力。
周军出战的船只都是高大的楼船,在钩拒的牵引下,南唐军有些船只稍小,竟然就直接被几根钩拒拉翻。稍大一点的船只能够抗住不翻,却仍然止不住两船靠拢,并且被随后周军居高临下如雨般投掷而来的犁头镖击穿船底,汩汩沉没。南唐军的少数几艘大船勉强能够和周军的楼船分庭抗礼,却因为在逃跑的时候准备不足,被拉近到十丈左右然后被拍竿扔下来的巨石砸碎。
仅仅是经过了一年不到的水上训练,加上金枪军守护住双方的甲板,周军的这支新生水军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溃逃中的南唐军水军歼灭,仅有南唐濠州监军、上淮巡检应援兵马都监郭廷谓所部幸运地逃回了濠州,完成了歼灭战的周军水军虽然顺流进行了追击,终究是追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