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上千人更为勇敢地逼迫过来,似乎就要抓住自己去做皇帝了,郭威扭头就走,匆匆回到馆驿,命令亲兵紧闭馆门。
驿馆可不是金城汤池,更何况身边的亲兵也未必不是与其他士兵一个心思,驿馆这矮墙薄门又怎么挡得住求生心切的武夫?那句话不管是谁喊出来的,确实给士兵们指引了一个方向,一个免于死亡恐惧而且还会有分红的希望。
军士登墙越屋而入,乱军山积,登阶匝陛,扶抱拥迫,乱纷纷中还是强行把郭威架了出来。
但是这还不够,郭威不开口认自作皇帝,士兵们的心是不会踏实的。但是任凭士兵们围着郭威呼喊,眼巴巴地看着甚至目光中都透着祈求,郭威就是不开口。
这个时候,关键角色登场了,他来得是那么的拉风。
这次出征,郭威是以代天子讨伐北虏的名义,所以随军是有天子旌旗的,那面旗子正是和皇袍一个颜色,现在正挂在驿馆门口呢。
就见一个胖大身材紫膛脸的军汉排众而出,向着挂在门边的天子旌旗走了过去,在如此的混乱当中,他是这样的冷静,他知道这面旗子的关键性价值,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哧啦一声,旗裂。周围几个军汉都吓了一跳,赵副将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撕碎天子旌旗。
赵匡胤排开身边拥挤的军士,稳步走向郭威,他那一脸的郑重,以及躯体力量带来的压迫感,让周围混乱拥挤中的军士纷纷退避。
犹如分水一般,赵匡胤来到了郭威面前,将撕下来的半面黄旗往郭威身上一裹,胖大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来,以面见皇帝的大礼下拜。
周围还在吵嚷的迷惑的军士们突然安静下来,看看跪拜中的赵副将,再看看满脸尴尬的郭威,还有他身上披着的破旗。
蓦然间,刚刚还在莫名情绪支撑下鼓噪不已的军士们恍然大悟,现在侍中身上不就是穿着赭袍么?这不就是今天大伙一直在追求的目的么?这不就是能够解决几天来大家心中所忧的最佳结果么?
侍中总算是被做皇帝了!
如释重负。
大伙终于成功了,可以松口气了,可以尽情欢呼了。
澶州馆驿外,众军一齐拜伏,山呼万岁,声震四野。
第二十一章自然的历史进程(四)
这契丹军可来得太巧了。
虽然中国自古就有“防秋”一说(草原游牧部落没有什么精饲料保持马的体力,游牧生产方式对大自然的简单粗暴利用,让其蓄养的牲畜基本遵循“夏饱、秋肥、冬瘦、春死”的循环,所以多半是在秋高马肥的时候才能南下抢劫,而且正好可以抢得中原农民的劳动成果去渡过他们冬瘦春死的坎),契丹军趁着秋季到河北打草谷也是常态了,但是秋冬之交的时候不来,却在邺都行营大军南下清君侧的冬季才来,这配合未免太精确了,消息未免太准了。
若是郭炜现在不是在邺都而是在朝廷的话,并且能够被知会这些急报,那么他就会很明确这是一次迟到的军报。因为郭炜知道,在他所来的那个时空,《辽史世宗本纪》的确记载了契丹的这次南侵——冬十月,自将南伐,攻下安平、内丘、束鹿等城,大获而还。
嗯,看时间就好了,至于所谓的战果,既然辽史可以把高平之战说成“与汉王会于高平,击周军,败之,仍降其众”,那么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新五代史》有一段记载:汉乾祐元年,兀欲率万骑攻邢州,陷内丘。契丹入寇,常以马嘶为候。其来也,马不嘶鸣,而矛戟夜有光,又月食,虏众皆惧,以为凶,虽破内丘,而人马伤死者太半。
而《资治通鉴》是这样说的:契丹之攻内丘也,死伤颇多,又值月食,军中多妖异,契丹主惧,不敢深入,引兵还,遣使请和于汉。
考乾乾祐元年时辽史的记载,耶律兀欲“十一月,驻跸彰武南”,而且其他史书都未记载这次入侵,乾祐年间的月食也未有记载。而乾祐三年恰恰既有契丹入侵和内丘失陷,十一月初一又有日食,十月二十七还有太白犯岁,看来多半是欧阳修等人记错了时间点与日月食等天象。
显然,后汉河北诸州在乾祐三年十一月底上报的紧急军情,实际上是发生在十月。契丹永康王耶律兀欲亲率契丹军进行每年一次的打草谷活动,虽然攻下了内丘并且进行其常态的屠城活动,抢劫有所收获,但是因为后汉军抵抗颇为激烈,契丹军伤亡很大,加上十一月初一的日食(不管是东西方哪里的古人,多以为日食是凶兆),于是就撤军了。
河北诸州这是把十月发生十一月初结束的事情搬到了十一月底来汇报,而且是作为紧急军情,所以契丹军就这么配合地入侵了。
但是这些史书在乾祐三年的十一月底都还没有,既然河北诸州纷纷驰报,朝廷当然要按照程序审议、讨论、决策,于是临朝听政的李太后下令总揽朝政的枢密使郭威率大军北征,朝政暂且交给宰相窦贞固、苏禹珪、枢密使王峻等商量施行,留在京城的军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