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因失恋而崩溃决绝,敢爱敢恨的十八岁少女,如今步入职场,骨子里的倔强和事业心未减分毫。
眉眼间青涩稍褪,历经人情世故的磨砺,言行举止更多了几分成熟与稳重。
第二次见面,是在港大校庆典礼上,陈敬渊受邀出席。
彼时梁微宁在读大三,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背脊笔挺立在话筒前,一双澄澈又充满信念感的眼睛,促使他无端加深了印象。
而第三次见面,梁微宁已经大学毕业。
女孩一身职业正装,手握简历,端坐于顶层办公室。
那是秘书岗位的最后一轮面试。
由他亲自过目。
最后,在五名高学历竞争对手中,他选定了她。
前后三次。
陈敬渊以旁观者的姿态,见证她一步步成长蜕变。
但梁微宁,似乎对初次邂逅的交集,一无所知。
她并非神经大条之人。
只是从未想过,当初在京郊潭柘寺,从身后递来手帕让她擦眼泪的那位男士,会是自己未来的老板。
唯一记住的,是手帕主人有一双完美修长的手,以及那道阔步远去清贵挺拔的背影。
仅此而已。
要不要转岗去公关部,回复给她的,是陈敬渊漫长的沉默。
梁微宁暂时摸不透这位的心情,所以不敢再贸然开口。
神游不过两秒,她听到茶杯搁到桌面发出轻响,下意识抬眼,目光堪堪掠过男人饮完茶后略显清冷的下颌。
视线往下,那里没有多余装饰,衬衫面料精贵柔滑,纯黑领口妥帖修饰着饱满性感的喉结,可以想象,刚刚那口茶,是怎样沿着男人的喉咙一路而下。
要命了。
她在乱瞧什么。
梁微宁嗓子略干地转过眸去,轻声提醒:“茶应该快凉了,要不要我去重新换一杯?”
香烟衔上唇,陈敬渊回应她,不用换了。
视野之内,打火机窜起淡蓝色焰苗,点点火星,倒映出男人明暗深邃的面容,梁微宁目光一动不动,只觉自己今晚,似乎有些魔怔。
忽略茶凉,见时间已不早,陈敬渊这次倒是直接进入主题。
缓缓吁出一口薄烟,他看着面前人问:“倘若你是电视台,在一次财经访谈中,特意增加受访者的私人感情话题,大概率会延伸出什么信息。”
这才是重点。
梁微宁不着痕迹移开视线,略迟疑两秒,提出了一桩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半个月前,有媒体拍到本埠医疗巨头携其女,与中港董事长在私人高尔夫球场打球,两位掌门人相谈甚欢,当时外界传言,说两家企业,未来有联姻的打算。”
她没有拐弯抹角,可谓是,将话说得极为直白。
其中深浅,想必不用她多讲,陈敬渊自能体味。
先不论联姻的说辞是否属实。
就以电视台那罄竹难书的前科来看,不止择偶标准这一条,现场随随便便搞一出几分钟的私人专访,再结合之前的小道新闻,不管受访者回答的如何滴水不漏,那帮人总能从字句里抠出所谓的‘信息有效论’,以此混淆视听,引导市场风向。
这种行为不违法。
却也挺恶心。
不知道陈先生为什么会同意接受采访,且在短短半年内,就有两次。
事反常态,必有深意。
她很好奇,大佬又在下什么棋。
梁微宁这般想着,全副精力投入的状态,以至于忽略某个瞬间,陈敬渊这位当事人在听到‘联姻’两字时,眼神里一晃而过的晦沉。
港媒小报,时常喜欢捕风捉影。
但传到他耳朵里,这是第一次。
毕竟,环顾整个董事办,敢这么坦坦荡荡,毫无遮掩当着他的面谈论他私事的,恐怕只有这位梁秘书。
空气寂寥,男人指尖的烟燃至过半,梁微宁沉默注视着,看他伸臂往黑岩烟灰缸里轻点,半截烟灰无声掉落,那从容又心平气和的动作,两相对比下,衬托得她刚刚就像个表演杂技的猴子。
真的,急死太监。
若不是担心访谈播出后影响股势,她哪有功夫操这心。
梁微宁垂下眸子,有点小郁闷。
“持仓多少。”
陈敬渊夹烟的手随意搭在桌上,说话时,目光缓缓落向女孩。
突如其来的一问,显然将梁微宁震懵。
即便如此,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她故作不懂,表情茫然,“什么持仓?”
装傻诚然有几分天赋。
夜已深,陈敬渊冷冷淡淡扫她一眼,摁灭半截烟蒂起身,拿起西服外套准备走人。
梁微宁见状连忙出声:“不多,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