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木鞑靼使者跟着向导自特拉布宗一路往南,先抵迪亚巴克尔停留一段时间,其行程被严格安排,在得到万王之王的回复前不得离开城市。
由于被选做运输的出发点,这座以库尔德人口为主的城市已经变为一座繁华的军镇,在城郊已经筑起多个庞大的永久军营和配套的仓储设施,可以容纳一支大军长期驻屯,自安卡拉班师返回的军队大多都留驻于此。
不过被“囚禁”在总督宅邸里的鞑靼使者无心像旅行者或是间谍那样观察所在地的一切,在大吃大喝中度过数日后他才得到觐见万王之王的许可,得以南下巴格达,并在沿途驿站享受相关待遇。
“尊敬的万王之王,外臣代明里·格莱汗向您问好。”被召进巴格达行宫的鞑靼使者恭敬地向坐在上首易卜拉欣行跪拜礼,以面伏地数次后依然保持跪姿。
奥斯曼的败北、路途中为期一周的愉快旅行和行宫内的排场让本就有事相求的使者更是感受到面前这位君王的强大和富有,保持顺服的姿态才是正确的交往态度。
易卜拉欣没有理会保持跪姿的使者——反正地上的毯子还挺厚的,膝盖不会直接接触冰冷坚硬的瓷砖——直接进入正题道:“说吧,你的主子派你来是要和我谈什么?”
开口前,鞑靼使者再度以面伏地:“尊敬的陛下,我和我的君主没能认识到您的强大,还望您恕罪。我国犯下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无知地卷入了您与奥斯曼之间的战争,汗王希望能与您解除这一误会。”
说完,使者掏出外交文书,将其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既然已经得知对方外交目的,易卜拉欣仅是对内容扫过一眼,除去开头一系列谄媚的措辞,内里与使者口述并无出入。
“去把那个鞑靼王子叫进来。”
萨德特被俘后得到了符合其身份的待遇,这位鞑靼王子穿着由波斯绸缎做的新衣服和毛呢外套,带着毛皮帽,红光满面地出现在使者面前,让使者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
待俘虏王子行礼,易卜拉欣接着推进谈话:“若非这位高贵者因战落在我手,恐怕贵汗绝不会生出出使我国的心思,我们都很清楚,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你国的汗扎德是我的俘虏,他的人身如今属于我,这是毋庸置疑的,你国应该对此抱有觉悟吧。”
说到“他的人身属于我”这里时,萨德特偷偷瞟着易卜拉欣,生怕这位男女通吃的君主会在某夜叫他去侍寝,有着雷普战败者的恶劣习惯。不过相比于专门培养的男娘奴隶,他的年龄偏大,也并非男生女相,巴布尔前辈不也没遭毒手嘛。
“是,是,外臣来就是要与您商议此事,不知您要如何才能释放萨德特殿下?只要是我国能做的,大汗什么都愿意做。”鞑靼使者接着赔笑。
易卜拉欣酝酿一番,想了个报价:“一次结清5万杜卡特,十年内每年再交5千杜卡特作为战争赔款,5万块首付什么时候付清什么时候给人,在此之前,我会继续安排他在我的宫廷里待着,说不定这位高贵者最后都不想走了呢。”
总计十万杜卡特的赔款并非一笔小数目,特别是对克里木汗国这样财源单一的政权来说,每年各部进贡到巴赫奇萨莱的牲畜才能换多少杜卡特?真正能给汗廷创收的还是奴隶贸易,好在地中海奴隶市场尚未萎缩。但奴隶的来源不稳定,每年能从奴隶出口获取的利润也是不稳定的。
“这这不能,陛下,我国乃是边鄙,地贫人穷,根本凑不出这么多钱。”鞑靼使者一脸为难道。
易卜拉欣知道克里木汗肯定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但金帐汗国的尸块都有一项区位优势,他看中的是这个。所以他不会说“难办?那就别办了”,而是另给选择。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呢,也体谅你国的难处,但我知道你国有个生意很赚钱呐。”经过提醒,鞑靼使者知道易卜拉欣想要什么,他随即表示卡法和亚速如今还在奥斯曼手里,总不能用奥斯曼的港口吧。
侍从从角落拿出地图,易卜拉欣从克里木半岛到里海北岸虚划一条线:“你可以让你家大汗威胁奥斯曼交出这两处港口嘛,然后再委托法兰克商人帮忙,要是没这个勇气就组织每年几支到阿斯特拉罕的商队,我在那里有个商站,具体价值以阿斯特拉罕的巴扎为准,我的代理人全都会处理好的。记住,价值十万杜卡特的奴隶,只能多不能少。”
从易卜拉欣的语气来看,好像阿斯特拉罕已经是他的领土,或许这是在威胁说不配合就可以从这里出发对克里木汗国施加惩戒?使者就这样子想了。
“外臣一定转达。”鞑靼使者表示要回国请示汗王,易卜拉欣最后提醒道:“你国下次遣使可以从阿斯特拉罕过来,目前横渡黑海还尚有风险。”
易卜拉欣还想过开辟克里木鞑靼作为获取奥斯曼情报的新渠道,但太不可控,且直接通过外交官传达容易打草惊蛇,目前格莱家族依然维持着与奥斯曼之间的附庸关系,姑且还是忠于宗主的。
威尼斯在情报共享方面还是不负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