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港口区一片混乱,败兵与市民间的械斗已经开始,渡海而来的援军士兵毫无负担地肆意屠戮本地人,由市民组成的民兵则义无反顾地站在老乡一边和外来客兵混战。
完全不了解城内地形的鞑靼佣兵常常在狭窄的巷道里遭受袭击,由于有砖墙隔绝,他们难以反制从墙头飞来的投掷物,以前厮杀所积累的经验技巧都无处施展。
此时他们的处境完全可以用前狼后虎来形容,已经突破城墙防线的红头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深入城区,他们同样知道要害在港口,而非山坡上的城堡。
不过奥斯曼军内部冲突蔓延得并不快,加之还有冲入街道的萨法维军帮忙分担仇恨,一些行事安分的或是运气好的援军都能安然无恙抵达港口处。
“一群该被诅咒下火狱的贱种!有这内讧火并的闲功夫,怎么不拿去杀波斯人?”
穆罕默德帕夏全凭亲兵和还受控制的耶尼切里开路才能顺利到达码头的商船所在处,并将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的溃兵全部正法以重塑已经崩溃的纪律。受到这一震慑,不少鞑靼人低着头重新听从帕夏的号令,不愿归队者只好混入人群之中。
接踵而至的逃难人潮对比还跟着帕夏的几百号人过于汹涌了,一时间,栈桥上已经挤满了求生者,他们疯狂地爬上船舷或是跃入小艇。对追兵的恐惧在士兵的心中逐渐放大,无心阻拦。
见事不可为,穆罕默德帕夏干脆带着他能指挥得动的部队全部登船,奔向卡法。为阻止闲杂人等抢船,他不惜直接下令向逃难人群射击,船只甲板上的射石炮、后装回旋炮以及耶尼切里的火枪确保难民会选择其他几艘船只作为目标。
十数艘因挤满逃难者而严重超载的船只一一离开港口,留下绝望的难民在岸上任由敌兵处置,甚至在东侧城墙上还有士兵因撤退不及时而被困在塔楼等死。
自两侧杀来的红头和格鲁吉亚人在城中顺利会师,上城区与港口之间的道路完全被入侵者所控制,城中民兵和客兵之间的混战被突如其来的第三者首当其冲地狂暴介入,被迫一一缴械。
并非所有市民都慌不择路地在大街上逃亡,清真寺和民宅内都藏有不少人,躲藏者直到不再能听到打斗的声音才稍稍松口气。
无论是伊斯迈尔还是希拉克略都没想到战局会顺利到这种地步,在围攻中屹立数月而不倒的特拉布宗就这样被攻陷了?狂热的穆斯林选择将其归结为信仰的胜利,是萨法维家族为神所庇佑的有力证明。而迷信且悲观的基督徒毫不犹豫地采纳了这一论断,以增强效忠萨法维具有合理性的说服力。
“殿下,在港口和山坡城墙上的罗姆人已经全部向您投降。”
待伊斯迈尔趾高气昂地骑马入城,红头军官立即向他汇报下城区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上城区和城堡也放弃抵抗的现状,如今这座在黑海人口贸易中地位重要的枢纽港口其自身也成为了货源地。
但在俘虏以外,其他战利品收获不及预期,府库中遗留的钱粮都不够满足萨法维军的需要,塞利姆为了篡位和战争已经把特拉布宗的地皮刮过一遍,多数财物早已经被运到科斯坦丁尼耶,留下的又有一部分被转移到卡法。
希拉克略则稍晚些与伊斯迈尔会合,得知特拉布宗已经完全屈服于萨法维军后立即送上祝贺,赞颂米尔扎的军事才能。
伊斯迈尔则是毫不谦虚地一一收下这些稍显“僭越”的彩虹屁。
经过简单的分类和甄别,从俘虏中挑出军官、教士和官僚后并没有发现帕夏和卡迪的身影,对此愤懑不平的希腊主教还积极供述道:“我亲眼看着那两个懦夫上船,跟随他们的士兵还用火器和箭矢射杀任何靠近船只的人。”
总之,城里能说的上话头面人物的大多跑路了,好在留下来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奴隶,暂时没有统治良民的需要,特拉布宗的新秩序与他们完全无关。
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对这座“异端巢穴”进行清扫工作,更直白些就是摧毁这座城市,铲除一切奥斯曼统治遗留下的痕迹,在旧址上构建新城。
当然,米尔扎不需要操心构建,那是新任的本都高官的任务,他要做的就是毁灭,然后将战利品全部带回伊朗献给万王之王。
在清理工作中首当其冲的建筑是一座陵墓,其主人并非某帝王将相亦或是文人学者,而是塞利姆之母古尔巴哈可敦,她于1505年逝于特拉布宗,就地安葬在这座城市。
塞利姆曾想在陵墓所在地以其母的名义新建一座清真寺,但战争爆发让这一规划无法实现,现在不仅意在纪念可敦的清真寺无法建成,就连陵墓本身都要不复存在了。
在墙面凿出放置火药的窟窿,经过一轮爆破再进行拆除工作,存放于其中的棺材则被纵火烧毁,狂热者被组织起来在现场公开诅咒奥斯曼家族,辱骂塞利姆。
拆除可敦之墓这一对塞利姆的羞辱和惩罚行为仅是个开始,城市除去供排水系统等基础设施外的其他建筑随后开始被一一洗劫、损毁,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