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比易卜拉欣预想得快了一些,这是他记忆中巴耶济德和高门第一次对萨法维使者表露出如此冷淡的态度。
是什么把你变成这样的,塞利姆吗?
按下心中的这个无解疑问,目前万王之王只需要知道事态变了,或许是来自欧洲方向的威胁下降到让帕迪沙认为不足为虑?总之,在备战时期的外交动作可能需要收敛一些,尽可能麻痹对手,而非让局势逐步升级。
“这就是我的想法,你觉得如何?”易卜拉欣单手遮压住桌案上的报告文书,对外务维齐尔和大维齐尔咨询道。
“陛下。”大维齐尔提醒道:“若是我国贸然转变外交态度,会不会让对方起疑?当下可没有好的理由能让罗姆人相信我方是真的需要维持两国的友好关系。”
阿萨德解释道:“陛下说的是收敛、缓和,而非是投降。只要使者把握好措辞,我想罗姆人是不会理解错意思的,陛下这么多年都没有亲征拓土,难道不能作为爱好和平的证据吗?”
“你说得对。”易卜拉欣被外务维齐尔的最后一句恭维逗乐了,目光转过去,抬起右手指向阿萨德后放回桌面上:“众所周知,我出兵不是为了自己赢得什么威望或是荣誉,我也不是一个嗜血好战的人,只是形势所迫让我不得不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重振乌玛乃至全世界的秩序,为人间带来正义罢了。”
说完,君臣三人乃至在场的书记官和侍卫的脸上都挂着明显或不明显的笑意,很显然在场没人相信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只是学养厚的他们都绷住了。
“是的,向罗姆澄清这一点很有必要,陛下不是残暴的跛子帖木儿,苏丹不用担心在安卡拉被抓进笼子。”艾哈迈德·库扎尼同样进入状态。
“咳咳。”易卜拉欣提示二位停止玩笑话,开始严肃地讨论道:“此次前去埃迪尔内的任务就不由外务官员当主力了,我打算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卡迪或是乌理玛过去就此次地震为受灾的市民进行慰问和哀悼,这只是出于对穆斯林同胞的同情。”
当然,为了保证这笔象征性的钱款不会被高门用于他处,这些物资会被直接捐作教产供管理瓦克夫的卡迪使用。这更是能证明萨法维是真正在乎乌玛团结的,是没有与奥斯曼全面开战的意愿的。
不过易卜拉欣的释放善意只是为巴耶济德这个已经没几年好活的老头和文官及宗教界中的鸽派,免得让奥斯曼军队——特别是耶尼切里——对这位帕迪沙乃至整个高门彻底失去耐心。
理解万王之王目的的二人都称赞道:“陛下高瞻远瞩,微臣谨遵圣意。”
“接下来没你的事了,去吧。”易卜拉欣挥手让阿萨德离开房间,仅留大维齐尔艾哈迈德·库扎尼一人商议接下来的议题。
他从叠放成一沓的公文中抽出来自第比利斯的战报,希拉克略这个格鲁吉亚总督让他有些一言难尽。他确实算得上称职,格鲁吉亚地区在他治下没出什么乱子,正教会和本地贵族、行会社团都有序地加入伊朗沙赫尔的统治秩序,甚至有为求仕途而皈依者。格鲁吉亚葡萄酒的特许经营和高加索山麓的金、银、铁等矿产为底万创造不菲的利润,巴统、波季这两个港口也是伊朗商人进入黑海沿岸的支点。
可在军事上,这个军官出身的地方大员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按理来说,能支配地方财政和获取底万补贴的总督应当要利用本地人维持一支实力不俗的边防力量,可格鲁吉亚人在边境冲突中的表现却逊于库尔德人。
格鲁吉亚沿海和西部内陆已经变成塞利姆的财源,特拉布宗总督多次派遣部队袭击高加索地区,总计已经掳走超过一万格鲁吉亚青壮,在奴隶市场变为奥斯曼王子的贸易利润。
希拉克略不是没有对此尝试进行反制,主要聚落的城防工事和驻军、民兵都得到加强,确保在接下来的边境冲突中不会有城市被攻陷。
同时他还先分拨出一支规模大约有一千骑的精锐马军留守巴统,以能在第一时间应对闯入辖区的奥斯曼劫掠者。不过格鲁吉亚军队的主力依然留驻在第比利斯,地处腹地让格尔金汗实际上难以及时增援。
这队高加索精骑的高强度巡逻和截击持续打击小队人马的劫掠,这是塞利姆不能容忍的,他在苏莱曼上船赴任后就着手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行动,首要目标就是围歼驻扎在边境的守备力量。
围点打援配合伏击这一连套战术效果斐然,成功重挫这队骑兵,指挥官也被击杀,残兵逃回巴统。入侵的奥斯曼劫掠者又陆续在巴统、阿尔达汉和埃尔津詹等地掳走各族青壮上千后安然离开。
希拉克略和乌斯塔吉汗如实将损失上报,并着手准备报复行动,驻扎巴统的船队将会袭击特拉布宗的航运,库尔德骑手则将同样的行为施加给塞利姆治下的乡村。
“这边防都防了个什么啊?这是资敌!”易卜拉欣对于希拉克略的策略大为不满,把主要军队都集中在第比利斯是怕有人造反速通首府么?还是说,他其实不大在意边境的人口损失,只要不攻破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