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毛颠了颠手中的粮,又看了眼护着白三娘的方阳阳,挖苦道:“臭小子,你爷爷和你阿爹都要饿死了,你这小崽子还长得白白嫩嫩的,当真是被你阿娘养得好啊。”
“你不是我爷爷,他也不是我阿爹。”方阳阳胆子比以前大多了,方晚玉对他说以后长大了要保护好阿娘,他一直记得这话。
方土根挨着方阳阳不远,对儿子说的这句话尤为刺耳,扬起手就要打,“对,你不是我儿子,你他娘从石头长出来的。”
谁知方阳阳见到他的拳头,不但没有躲,还将脸伸到了他面前,“我不是你生的,你不是我阿爹!”
他的声音细小尖锐,用尽了周身的力气去对抗他。
“得了,”方二毛阻止方土根想一拳头下去的动作,“拿到粮就走吧,回去做饭吃。”
“不许走,把我的粮还给我。”白三娘嘶喊了一声,“就算我不吃,阳哥儿也要吃,你当真要饿死他吗?”
白三娘想用方阳阳让方土根心软,但她不知道论起人性来,方土根比方二毛还要无情。
“你看他脸润得跟个娘们儿一样,几天不吃都饿不死他。”方土根有了粮,心情好了不少,“爹,走吧。”
方二毛临走前还不忘提醒白三娘,“要怪就怪方晚玉吧,是她不给淤泥,我们没得吃,只能从你这拿,你如今有了地,可要勤勤恳恳,别想着偷懒。”
“你什么意思?”方晚玉背靠着石头,明知故问道。
方二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不信方晚玉没听懂。
方晚玉抿嘴,“二毛伯和土根叔,是想当水蛭专门吸三娘婶的血吗?”
“她照顾老子,天经地义。”方二毛理直气壮道,“土根受伤干不了什么活,她养着也说得过去。”
方晚玉轻轻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粮食,不紧不慢道:“可是你手上的粮食,是我家给的,现在我不给了,我要收回来。”
方晚玉撒了个谎,粮食是白三娘用自己的钱买的,那是她辛辛苦苦扛着比自己还重的货物实实在在赚来的钱。
她不愿意做个只会伸手的妇人,多次拒绝了李秋华拿给她的粮食,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了她和方阳阳每一天的口食。
除了二毛父子,其他人都知道内情,但谁都没有站出来否定方晚玉的谎言。
就连从来不说假话的方远,也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三娘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给的,你想拿她的东西,就是在拿我家的东西。”
“看来我还是得让东伯在入口处划条口子才行,要不然把我这里当粮庄了一样,想来就来,想抢就抢。”方晚玉搬出东伯,二毛父子脖子一凉,霎时间不敢动弹了。
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阳哥儿,”方晚玉喊了一声,“去方二毛手里把粮食拿来给我。”
方阳阳一脸正气,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迈着小步伐咔哒咔哒地小跑过去,抓着粮食夺过来。
他力气小,方二毛也实在没有花什么力气,便让方阳阳无处使劲。
“你把粮食还给姐姐,那是她给我们的!”方阳阳的小手握成一个拳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方二毛身上捶,“你松手。”
“小犊子,滚一边去!”方二毛大掌覆盖在方阳阳脑袋上,正想推开他,却听到方晚玉厉声一喊。
“方二毛!”
方二毛发怵,悻悻收回了手,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只能阴沉地看着方阳阳。
方阳阳被他这么一看,身子隐隐发颤,但他没有退缩,玉姐姐在他身后管制着方二毛,他不怕
他再次走上前抢粮食,这下方二毛懂得放手了。
方阳阳一拿到粮食,赶紧躲在白三娘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哆嗦着身子观察方二毛的脸色。
方二毛咬紧牙关,脖颈上青筋突兀,长长地深吸了口气,涨得像猪红色的脸才恢复了点常人的样子。
“方晚玉,别以为你有方仁东护着,我就不敢拿你如何。”他的眼睛细长狭窄,眼白又占据了大部分,即使不笑也会让给人一种凶狠的感觉。
虽然他的确如此,但此刻眼里的狠劲,比以往加重了几分,他勾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方晚玉。
方晚玉一下又一下的微微眨眼,将他的挑衅全程接受,丝毫没有退步和畏惧。
“方二毛,”方远挡在了方晚玉身前,“你唬我妹妹作甚,方土根废了手,连作为一个丈夫的担当也废了,而你是造成这些事的罪魁祸首,你最该恨的,应该是你自己啊。”
方远声线清冽,不急不躁地将方二毛对方晚玉的恨意转移到自己身上,他担心真将方二毛惹急了,妹妹会出事。
“在村里时,你就像个巨大的毒虫,什么事情下作做什么,方土根有样学样,如今他手废了,你们父子二人却不懂得反省,还想从一个妇人手里要粮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