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气喘吁吁进了宫,跪伏下去,背上的汗尽皆湿透了官服。
元自虚只慢慢问道:“听说三皇子前些日子顽劣,命京兆府派人大搜一名鸳鸯眼的胡姬,可有此事?”
京兆府尹伏地道:“是,下官无能,未能查到胡姬下落……”
元自虚却道:“将案情从头到尾说一次给朕听。”
京兆府尹想不到皇帝竟有如此闲情逸致,慌忙将之前元涯报案的细细说了一遍,元自虚听到三皇子说那恶客和三皇子有些相似时,眉目微微一动,然后再问:“如今查案进展如何?”
京兆府尹连忙道:“小的们不敢懈怠,那碰瓷、仙人跳的手段确实极像门户人家所为,但为何离开仓促,连那些贵重物件都不要了,不似常人,小的便命探子花些银子细细打听,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今日刚刚查到一极重要的线索。”
元自虚问道:“什么线索?”
京兆府尹道:“因为那两母女都是南方口音,因此,在重赏之下,有位闽州的也在这烟花之地做过的小厮出来指认,说虽没见过那是什么严小烟,但从闽州来,得罪了贵人跑了的异色双眼的胡妓,他却认识一个,名唤鸾姬的,她是胡女所生,自幼被老鸨抚养长大后也接了客,后来不知哪里学了些神神怪怪的本事,说是会请神算命,又后来听说她算错命,得罪了客人,逃了!”
元自虚听到鸾姬的名字脸色就已微微变了,他冷冷盯着那府尹,心中不知想什么,府尹滔滔不绝道:“那等门户中人,臣怕他们贪图赏银,又专程派人去闽州走了一趟,果然打听得准,那鸾姬号称神妓,的确在闽州一代很是有名,后来确实听说得罪了大人物,人们早就怀疑她已死了,没想到如今又听说她出现,兴许是一直在躲藏吧。”
元自虚仿佛不经意问道:“哦?一名胡妓会请神算命?人们也信?再说她究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没人知道吗?”
府尹道:“臣派了位大胆心细的推官去的晋州港那边,找到了原本养鸾姬的老鸨子,她也逃到了乡下养老去了,费了些功夫,又威逼了一通,这才问出来,那鸾姬当初所谓的请神算命,压根不是真的,她哪里会什么请神,她是和胡人学了个腹语的法子,又捏造了些玄之又玄的话,这才装神弄鬼,偶然撞见了一两回准的,声名大噪,后来听说算错了还是怎么得罪了贵人,那老鸨子也不知道,只知道鸾姬赚了钱后自己赎身出去,最后却安身不住,悄悄逃的,逃走前还算有良心,给鸨母留了些银子,只说是惹了惹不起的人,跑了,还说了就当她死了,谁来问都只说她死了,不知道。”
府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以显示自己不曾懈怠皇子的差使,又仔细总结解释道:“如此看来,三皇子恐怕碰到的那严小烟,就是当初这个惧祸而逃的鸾姬了,她不知何原因流落到京城,偶然遇到三皇子,大概以为三皇子可帮她解困,因此才碰瓷于三皇子,谁料却泄漏了形迹,于是只能仓皇而逃……”
元自虚淡淡道:“也就是说,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这胡女了?”
府尹一哽,艰难道:“臣无能,已是里外寻过,想来这女子既精通骗术,又惧祸流连在江湖中,自有许多暗门,确实不曾查到。”
元自虚道:“无人认领的死尸呢?可曾查过?”
府尹忙道:“也已第一时间查过了。”
元自虚心中想到若是真被杀了,恐怕也不会随意抛尸……只不知这一场大戏,究竟是唱给自己看的,还是数年的阴谋一朝无意败露?
元自虚又问:“可查过那狐仙的流言传出是谁所传?”
府尹道:“这因着事发在金粉街,乃是花街柳巷之地,人员庞杂,如今又正直赶考之书生到了京里,因此以讹传讹,以为胡女即为狐女,又有些添油加醋,这才传成如此,臣回去便就平息这流言,继续加大力度查那胡女的下落……”
元自虚道:“不必了。”
府尹一怔,元自虚道:“此案既然并无钱财丢失,也无人被谋害,更无人亲眼看到那女子被挟持绑架,大概率为骗子自行离去。官府乃国之公器,何必为一皇子私事,大动干戈,既是街头巷尾流言蜚语,任它流传,很快便有别的流言淹没过去。若是强行官府下令不许人传,百姓无知,只以为事涉皇子,只会适得其反,不若任其自然发展便是,不过是个胡女罢了。”
府尹松了一口大气,他今日被急招入宫,还以为连皇上也对这小案子起了兴趣,心中正叫苦不迭,如今金口玉言皇帝开了口,不必再查,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府尹连忙磕头道:“皇上圣明!”
元自虚道:“今日听二皇子说朕才知道此事,不知道二皇子府上可有命人去府尹中干涉办案?”
府尹连忙道:“并不曾。”
元自虚眸光微闪,又问道:“京中其他高门呢?”
府尹道:“除了三皇子十分关心此案,并无其他权贵插手过问此案。”府尹心中奇怪,这事儿既然三皇子都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