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直冲着我来。
“大胆!”连枝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衣领将人向后一扯,怒斥道,“白瞎了你的眼睛!忙忙慌慌冲撞了夫人!”
“哎哟哟,夫人息怒,老奴这是着急了,真是着急了,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冲撞您,全怪这些料子挡了眼睛。”孙嬷嬷跪在地上,将手里的布料抱得老高,音调也拔的高起来,“奴才早上向夫人请示过,给蓝姑娘去买新料子去了。都是城里眼下最新最好的料子。奴才是听了吩咐去的,一刻也没敢耽搁,买完就紧赶着回来了。”
倒像个好奴才。话是说给我听,却是句句都在讨好着屋里的。
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微微一笑,转身向屋中的蓝凤秋招了招手,“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来瞧瞧孙嬷嬷给你买的新料子吧。城里眼下最新最好的料子。看看喜不喜欢?要是不喜欢,再差人去买。”
蓝凤秋趴在桌上生闷气,听我喊她,抬头越过我瞧了孙嬷嬷一眼,委屈道:“谁稀罕这些。”
见她心情低落,我走进屋里轻声劝慰,“想想肚子里的孩子?我听说母亲不开心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不开心,你这样闷闷不乐,孩子有什么错呢?凭白跟着你受委屈。”
“我开心不起来,想到那个人我就烦……他就是个大骗子。”
蓝凤秋垂首泫然欲泣,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
我还没有做好同她议论盛青山的准备。不想说违心的话。
“莫哭了,哭伤了眼睛。”我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开解,“有什么事,待他回来再说?你一直坐在这里苦恼也不会改变什么。”
梦中我每日忧思夜夜失眠,也没能改变什么。除了早生华发,不过是浪费光阴。
“倒不如找些事情做?”我试探地牵起她的手。
蓝凤秋顺从的站起身来。她跟着我走到屋外,来到孙嬷嬷面前。
“你不是嫌屋里的料子陈旧吗?挑你最喜欢的,让她们尽快给你做出来换上。”
蓝凤秋随手翻了翻,失望道,“没有特别喜欢的,屋子里用的挺好的呀,姐姐的眼光很好,又素雅又舒服,这些花花绿绿的看着就觉得眼晕。”
听到这话,孙嬷嬷的肩膀缩了缩,险些没抱稳怀中的布料。
触及我阴沉的目光,更是不敢抬头。
“那便还用一样的布料做新的给你?”既然要确认,便要确认清楚。
“不用了吧,本来就是新的。”蓝凤秋犹豫询问,“我记得来的时候和我说过,屋里的东西都是新的,是吧孙嬷嬷?”
我心下了然,已将孙嬷嬷的伎俩猜到大半,只静静看着她作茧自缚。
“是,是的,蓝姑娘,是夫人嘱咐奴才们都给您用新的好的。要奴才们小心伺候。”孙嬷嬷抱着布料战战兢兢,不知不觉矮了三分,声音也越来越小。
“是吗?”蓝凤秋眼睛一亮,“姐姐你真是个好人。怎么会有你这么大度的人啊。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讨厌我虐待我呢。”
是啊,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讨厌蓝凤秋虐待蓝凤秋,才敢见缝插针推波助澜。梦中蓝凤秋初入府时,我们很少交集。若那时的她如眼前人,便可知这些坏心烂肺的在她面前说了多少偏话,撺掇了多少恶事。
“凤秋,你知道孙嬷嬷早上来找我是怎样说的吗?”我一字一顿。
孙嬷嬷面露难堪噤若寒蝉。
“怎么说的?”蓝凤秋好奇地凑过来。
我正要将孙嬷嬷的龌龊心思摊开,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看清来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猛然推开。
“荣文君,你干什么!”盛青山一把揽住蓝凤秋,两眼怒瞪气势汹汹地说道,“你不好好在你院里待着,跑到这来耍什么威风!”
盛青山是武将,一身力气可斩敌人于马上。
他这一推,让我失去重心站立不稳。若不是连枝眼疾手快为我挡着,怕是要摔在人前落得狼狈。
迎着四周奴仆讶异的目光,我威严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
但我不能,直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大将军误会了,夫人什么也没做,只是…”连枝连忙为我解释。
“你当我是瞎了?什么也没做,就让这院子里跪了一地?!”但盛青山哪里肯听她的解释,恶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齿,“你若有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叫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去弹劾我!不必这么费尽心思的来折磨人!凤秋是我心爱之人,你若敢碰她分毫,我定饶不了你,要你悔不当初!”
好一个悔不当初。只求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盛青山啊盛青山,上一世我错信了你身死魂消,这一世你辱我欺我,欺人太甚。
任凭泪水沿着脸颊滚落,我迎着他想要杀人的目光,挺直后背。
“大将军这般兴冲冲的回来,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