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的视线直视着他,一首手撑于膝,身子微微前倾,不温不恼地问道。 沈德言微微昂着视线,他同圣上君臣几十年,难不知道圣上的性子吗? 天子忌讳权重之人,早年便有沈德言位高权重,引天子猜疑之言。 为此,沈德言为打消圣上顾虑,一边广纳贤人,分权为圣上效力;一边早朝懈怠,三两日一请假,才得以让圣上观望多年。 圣上虽表面如此,可心里定是不赞同这门婚事。 之所以将问题反问于他,是想看看他如何选择,若是同意与太子的请求,那便是有了党派嫌疑。 而若是公然拒绝谢谦,便是得罪了未来的新帝,得罪背后掌权的皇后。 选择任意一方,都将至相府于水火。 可尽管如此,想及女儿的意愿,沈德言还是拒绝了: “小女刚过及笄,还未曾膝下尽孝,老臣还想留她于家中几年,恳请圣上成全老臣一片爱女之心。” “再者,历来婚姻长幼为序,小女之姐姐还不曾婚嫁,太子殿下亦是未曾弱冠,望圣上三思。” 沈德言说得认真,字字顿道,丝毫不怕圣上大怒。 宴会上悄然无声,在未曾得到高位之上之人的回答,又好似做好了万全准备,在双手举过礼帽时,高位之上人将话传来: “爱卿该不会是想以辞官为由,来要挟朕?” 沈德言沉默,谢康禛明了。 他眯眼审视着沈德言的表情,判断此举是否是他故意为之的手段? 沈知珉心中万般焦虑,她红了眼眶,缩在爹爹后面。 就在此刻,殿门口,那道背光而来的身影,出现在沈知珉的视线中。 紫色锦袍衬得少年清冷贵气,玉冠束发,踏至而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身体不舒服么?”虽然这只是少年的一句推辞和借口,可谢康禛还是看向了他。 商侑安立于众臣之首,将礼物奉上:“今日是父皇的生辰,儿臣怎可不来为父皇贺寿?” 李省下了台阶,接过商侑安呈上的礼物,看着面冠如玉的少年,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要先打开检查一番,生怕一会儿圣上会雷霆大怒。 知晓父子之间僵硬的关系,李省踌躇再三。 而谢康禛却示意他将礼物呈上来,当他打开礼物的那一刻,眼中过于平静。 平静到令人发指。 没有众人想象的雷霆大怒,可脸色也算不上好。 龙袍之人双手撑于桌前,盯着那份神秘的礼物,半响。 随后又将目光抬至少年身上,久久视着他。 少年亦是不卑不亢地回视着,父子之间好似一场无形的较量。 这种较量使大臣们无法猜透,就连谢谦,也无法猜透。 见此,谢谦上前一步,“父皇,我的要求您还没有答应我呢?” 天子一诺值千金。 整个宴会上此刻安静一片,都在好奇那份礼物是何物?太子妃之位又如何定夺? 傅仪见旁边之人沉默良久,不禁将视线往那份礼物上落去,却立即被一只大手将礼物覆盖。 谢康禛收回视线,敛起思绪,扫过众人,雄厚沉稳的声音响起: “沈氏之嫡女沈知珉,贤惠淑德,温良敦厚,朕与皇后闻之甚悦,特许其小住宫中,教习宫中礼仪,为太子妃之准备,待太子弱冠,再议。允三日后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