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姐弟俩神色坚定，互相点了点头。
裴熙宁云里雾里，朝沈杰投去疑问目光。
沈杰摊摊手，“将军冰雪聪明，我也难以猜测她的想法，夫人且好生坐着看戏，我给您添茶。”
他哪里会猜不到？只怕陆薇薇此番来，可不单纯是为了救弟弟！
耆老们一人身边站着个壮汉，大都不敢言语，却也有仗着辈分高，敢开口的。
“陆薇薇，你已被从族谱除名，根本没资格站在这里，大虞自来孝字当先，你如此兴师动众搅扰丧礼，就不怕被人参奏吗？”
陆薇薇没开口，沈杰怼道：“来时不是已经说了？最近京中不太平，我家将军为了丧礼顺利，一片好心，您这是年岁大了，耳朵里长毛听不清话，不行就回家躺着，少操些心。”
“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你这是无中生有！”
“你！你！”
“我好好说话，又没踩你尾巴，叫什么叫？”
陆应麟简直想跟沈杰拜师学艺，自从有他在姐姐身边，姐姐可少吃了多少亏，少受多少气！
他走到祖宗排位前，点了香跪下磕头。
“我大虞律法，若考取功名，可出府另立门户，今日便将此事告知祖宗，陆应麟自愿另开分支，从此不再受祖宗庇护！”
话音未落，老头们们纷纷惊的从椅子上起身。
“你在说什么？！你另立门户 ，岂不是爵位无人继承！那我们今后可怎么办？”
“反了反了！云朗你睁眼看看你的好儿子吧！他这是要我们陆家断香火啊！”
末了，却是先前敢说话的耆老走到陆应麟近前，“你可知，若是放弃爵位，就算你是状元郎也要外出历练十年，才有望在京城稳住脚？”
陆应麟直视他的目光，“自然知晓。”
那老头又道：“即便如此，我朝律例，大家族若仅有一个继承人，是不能出府另立门户的，今儿这爵位，你承也得承，不承也得承！”
陆应麟当然是知晓的，他就等着他这么说呢！
“陛下赐我陆家‘忠武侯’，之后我父亲屡立战功，被升‘安国公’，这全是武将功劳，我一介弃武从文的书生，叫我有何脸面继承武将世袭的爵位？即便按律例如此，也会被天下人耻笑，我是不会为这虚名折了祖宗颜面的，耆老若是不服，大可去告御状，看看陛下怎么说。”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
无论是忠武侯还是安国公，全都是武将爵位，到他这一代已然是断了传承，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何能领兵作战？再承袭爵位只会沦为世人笑柄。
皇帝只怕也是如此想法。
难道就这么完了？
没有陆应麟承袭爵位，陆家一下子从三品大员沦落成普通人户，他们往后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耆老脸色和缓，强压着性子对陆应麟道：“可是这么多年祖宗血汗打下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没了呀，若不然……你尽快成婚生个娃娃，找个好老师教她习武，爵位也好传承！”
陆应麟眉毛一挑，“耆老教人做事真是有一套，爵位给你可好？”
沈杰差点笑出声，在一旁嘴贱道：“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栽树的时候不好好浇水施肥，树倒了猢狲要散了，拿着锄头来了，也都别闲着，不如趁早挖几个大坑，省得饿死以后没地儿埋。”
老头们简直要被他气死！
可眼下谁也不敢得罪他，他们还想求求陆应麟，往后的富贵可全他身上呢！
这些人再没了先前咄咄逼人的神色，脸上充满哀求。
“应麟呐，你也体谅体谅叔伯爷爷们，这么大年纪了，你不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几十口人等着吃喝。”
“应麟，你就袭了爵位吧，管他别人怎么看，这可是摆在面前的荣华富贵，比面子值钱多了！”
陆应麟根本没理他们，朝祖宗牌位再次磕头，起身道：“我意已决，各位，告辞了。”
耆老们脸色难看到极点，起身就想将人留住，结果屁股刚离开座位就被身边的壮汉给按了回去。
陆薇薇吩咐道：“各位，今日家父丧礼，还请不要闹事，否则……”
她从不在人前逞威风，这还是头一回，沈杰看得呆愣几分。
将军威武霸气！
那些耆老们却是心头巨震。
这不是——还有一个武将继承人嘛！
一些耆老目光瞬间将陆薇薇定住，恨不得双眼发光，“薇儿！你如今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继承了你父亲的武艺，是个有出息的！”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裴大娘子生的一对双子文武双全，是我们陆家这几代最有出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