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昼神经蓦然绷紧。
他漆黑深沉的眼中夹着一丝不自信,有种晕晕乎乎的错觉。
“你叫我什么?”
好半天,他挤出这么一句问话。
“爸爸呀~”
“谁让你这么叫的?”
孩子的小手捧着手机,肉嘟嘟的脸怼到镜头面前,天真烂漫又可爱。
“妈妈说叔叔不开心,我希望叔叔开心呀,所以这么叫你,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陆昼胸口的堵塞沉下去,发白的唇勾勒一抹弧度。
“开心。”
小铃铛笑得很甜,很认真地说:“叔叔生病了就要乖乖吃药治病,只有病好啦,人才会好,到时候什么坏人都会被打跑的!”
“……”
助理送水和归功于上来时,看见的便是陆昼坐在沙发上,眉色温和地应答。
虽说他没怎么说话,但一声声回应已经是难得的耐心。
助理看了一圈周围,没发现姜慕星,转头又出去,刚好碰见她进门。
他颔首,身后还是男人亲和的话语声,让他不禁感叹陆昼的温柔真是全给这对母女了。
人走之后,姜慕星指了指桌上,“吃点东西,完了睡一觉,应该会好很多。”
“好。”
陆昼尤其听话,他胃口不好,还是吃了不少。
她拉上窗帘,“我跟下面的人都说过了,让你好好休息,你暂时不用担心别的。”
他坐在沙发上,下午的日光随着她的动作收敛,灰暗落下来。
姜慕星做完一切,准备端起碗筷出去。
“可以留下来吗。”
他嘶哑开口,没有多少力气的感觉。
她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卖惨,转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别无其他情绪地就望着她。
大概是怕她不愿意,陆昼指了指吊瓶。
“这个还没输完,我睡觉,你走了,谁帮我盯着?”
姜慕星权衡了片刻,说了个“好吧”,过来帮他取了输液瓶,转移到床边。
“你睡吧。”
她拉过一把软椅坐下,拿起手机摆弄。
晦暗中,他的双眼闪过明亮的光泽。
躺上床,闭好双眼。
不多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姜慕星从手机上抬头,注意力落在他优越起伏的骨相上,眸色轻微晃动。
……
“啪——”
狠狠一耳光落在男人身上,力道大得他身体都跟着侧了一下。
主座上的人一身让人惊悚的。威慑感,如鹰一般的尖钩眼神杀过来,仿佛对眼前的人没有半分感情。
“阿寻,你知道,为了让你在国内立足,底下的人花了两年的时间把你抬到现在的位置,这才多久,你就把名声和路人缘都败尽了?”
唐寻低着脑袋,撕裂的唇角抿直,往下,形成不得不屈服的弧度。
“对不起,父亲,是我出了差错,但以前的人源没有受到影响。”
男人夹着一根雪茄,旁边的乔南递上来手机。
他看了一眼,牙关咬紧。
“你现在没有新工作,就没有新的扩展渠道,没有新客源,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么?”
听着男人生冷残酷的问话,唐寻低着头。
“我接手陆氏,也能引进新客源。”
男人抬了下眼皮,乔南上去又是一巴掌,打得他浑身僵硬,左脸已经开始红肿起来。
“跟常年混迹商场、从小就天赋异禀的人相比,你要接手陆氏,就是一个笑话。”
唐寻紧绷着,眼底迸发强烈的不甘与愤怒。
男人吸烟,轻飘飘地问:“阿寻,你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他呼吸急促,但他心知面对眼前的人,他再嘴犟亦或是再拿出无数理由,在他眼前都无济于事。
没人比他清楚,眼前的人不在乎人命,只在意人能为他创造多少价值。
他说:“我不知道。”
“是你太注重手段的公平性。”
男人徐徐说着,将烟灰掸落,无名指上的指环在灯光下发出银色光亮。
“你在缅北的时候,可没有这么斯文。”
“……”
“你走到这一步,他的下一步只会把你往死里打击,你如果还在意那么多规矩,跟他就彻底没有可比之处了。”
唐寻有些惊愕,“您的意思是……”
“最后一周,敞开了玩,手段脏点、烂点没关系。”
一支烟结束,男人起身,冷睿如毒蛇一般的眼定在他身上。
“拿出你以前想活的冲劲。”
唐寻倏地一震。
男人招手,齐南递上来一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