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君,你说张肃他一个使者,又是文士,要这样的良马作为坐骑,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蔡瑁的语气有些不忿,张肃的坐骑,比起他这个统军大将的坐骑都好上不少,货比货得扔,他都想扔掉那匹他往日里视若珍宝的坐骑了。
面对蔡瑁的问题,蒯越正经的回道:“益州不比荆州,我们荆州距着幽并、关凉这些产马地很远,而益州则地近关凉,眼下刘益州已是拿下了武都,武都更是紧挨着凉州,想来能从凉州那里得到不少的良马……故而张肃虽是一介文士,但能得如此的良马作为坐骑,也是不足为怪的。”
“蒯君说的是,可这么好的马,不能驰骋疆场,反而沦为文士的代步之物,当真是可惜,可惜啊……”蔡瑁一双眼睛留恋在面前的良马上,口中止不住的惋惜。
蒯越点点头:“将军说的不错,这般的良马,不能飞扬沙场,冲杀四方,却落得每日缓步慢行,于马厩中老去,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蒯越的话,让蔡瑁更是心中惋惜,神色上都是一副悲戚的模样,可益州使者不是他能轻易冒犯的,他不得强夺了这匹马,只能是张肃自愿赠予他。
可蔡瑁自认他和张肃没什么交情,贸然索要马匹,有些不太合乎人情,他眼角一扫,看到了面前的蒯越,登时他脑中灵光一闪,他是和张肃没什么交情,可蒯越和张肃却是有的,他可是听闻了,蒯越的子侄是得张肃出手向米贼赎买解救的,而且昨日蒯府大张旗鼓的邀请了张肃过府致谢。
蔡瑁露出略显谄媚的神色,他走上前去,拉着蒯越的手说道:“蒯君,听闻你蒯氏与张肃略有些交情,不知可否出面,劝说张肃将此马送与我……当然,我也不是白拿他这匹马,我愿以财货抵之。”
蒯越面露难色:“将军,张肃不是来荆州贩马的客商,他是从益州出使到荆州的使者,料想就算将军以倍金购之,张肃出于文士风骨着想,也不会卖给将军。”
“这……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蒯君请先为我一说么。”蔡瑁言辞切切,请求着蒯越。
蒯越紧皱双眉,神色为难无比,在蔡瑁期盼的目光中,蒯越忽的舒展了紧皱的双眉,他开口言道:“将军可还记得你手下一名唤作文聘的都尉?”
‘文聘。"听着这两个字,蔡瑁像是被唤起了什么不太好的记忆,他蹭了一下松开了握住蒯越的手,如同眼下的蒯越是什么不祥之人,不能上手接触,接触到了就会有不祥缠身。
文聘这个人蔡瑁他可太记得的,前面第一次攻取上庸之战,他被申氏诈败所诱,没有听从文聘的劝阻,导致那场上庸之战的失败,同时导致文聘为申氏所囚,此外就是那场战役的罪责,他尽数推到了文聘身上,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先前蔡瑁听闻文聘还活着,并被申氏囚禁在上庸,他就不免担心,文聘若是活着回到襄阳,为自己申辩冤屈,就算自家能凭着权位,以及姐夫刘表的宠信,让文聘不得辩白,但贪功委过的事情一旦暴露出来,自己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
而后面事情的发展,朝着蔡瑁担心的方向走去,益州牧刘璋竟是出钱赎买了被囚禁在上庸的荆州俘虏,并派人传信荆州说是会将荆州的俘虏放归荆州,用益州的钱办荆州的事,活脱脱的一个冤大头,当时蔡瑁好生咒骂了一顿刘璋。
那时蔡瑁就在担心,待荆州俘虏中的文聘回到了襄阳,他在上庸干的好事只怕会暴露,只是事情峰回路转,心中担忧的蔡瑁第一时间去接收荆州俘虏,想着寻个机会让文聘自然死亡的时候,竟是在这群荆州俘虏中没有发现文聘的身影,他欣喜若狂,想当然的认为文聘必然是在上庸的牢狱中病逝了,所以没有机会回到襄阳。
但眼下从蒯越的口中听到了文聘二字,蔡瑁顿觉不可思议,一个理应死去的人,怎么会得蒯越提起,他不由咽了口口水,向蒯越问道:“蒯君是从哪里听到文聘这个人的?”眼下的蔡瑁忘却了对面前良马的贪念,他只想知道蒯越从哪里得到文聘的消息的。
“是益州使者张肃处。”蒯越面色轻松,他看着一脸紧张的蔡瑁,相信了昨日张肃同他说的事情,那就是第一次上庸兵败,蔡瑁存在推功诿过的行为,文聘替蔡瑁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推功诿过,这是一件极为严重的军事过错,但蒯越没有揭发蔡瑁的想法,他只想利用蔡瑁的这一桩过错,来完成张肃交予他的事情,也好偿还益州方面出手解救蒯祺的恩情。
“张肃?”蔡瑁只觉的有些迷糊了,文聘,一个荆州人,怎生同益州的使者张肃牵扯上了。
蒯越半眯着眼睛,开诚公布道:“此次自上庸解救的荆州俘虏,有一些人被刘益州相中,眼下留在了汉中,未能在这批次张肃送回襄阳的荆州俘虏中,其中就包括都尉文聘……只是我昨日听张肃所言,文聘时时念及在襄阳的家人,每每垂泪流涕,故而虽是蒙刘益州看重,但还是不愿留在汉中。”
蔡瑁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他口舌翻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无声的道了一句:‘文聘不能回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