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朦胧间,少年阿四换了模样,倔强着而脸庞稚嫩,坏笑着而眼神忧伤,总叫人心被揪着。
两人隔空对望,时间似乎停止了。
原来他早就回来了,那日在门前替我出头与王家小姐相争,大概也是他了。
凌谣心里涌起一阵阵暖流,让她这孤苦的人生多了几缕芬芳。
“咳咳……”
杨鸨儿瞧出异样,紧忙咳嗽两声,将两人拉回到现实之中,还不忘狠狠剜了阿四一眼。
阿四扮了一个鬼脸,笑着对杨鸨儿说:“杨妈妈,这话说的可就不中听了。今儿晚上,在下没少吆喝,嗓子到现在还冒着烟呢。”
凌谣被他这一举动给逗笑了,眼眶打转泪水顿时止住。
人长高了不少,可这性子却是一点没变,看到他平安无事,甚好,甚好。
“小娘子娶不娶的另说,但今晚这场子咱总得打肿脸撑一撑。畅春园的那宅子,就当在下博凌谣仙子一笑了。”
阿四三笑而过,看了一眼凌谣,转身进了包厢。
还是喜欢这般胡沁!
凌谣笑容更甚,恨不得这会儿便上了二楼,抓着阿四的耳朵,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拧上两下,随后拿出姐姐的威严来,好教这小子以后不敢再胡言乱语。
“老鬼,你不表示表示?”
鬼瞎子回避阿四的目光,将头扭到一边去,磕着瓜子,淡淡道:“风头都让你抢了,这会儿又惦记起老子的棺材本,能再讲究点嚒。”
阿四无奈地冷哼一声,他也非硬逼着要鬼瞎子表示,只是这么些年来,鬼瞎子亏欠凌谣甚多。
“老鬼,我与凌谣不同,你莫要算计她。”
将武德司的腰牌收起,阿四瞥了一眼鬼瞎子,问道:“你怎么对我,我都能理解。可她与你有何冤仇,你既收养了她,为何又将她往火坑里推?”
不待鬼瞎子回话,阿四又道:“你也不必告诉我,但愿你的良心还在。”
说罢,阿四朝着厢房门外走去。
“这就走了?”鬼瞎子问。
“我不像你,有柳红守着便荒废武功了。”
阿四挥挥手离开了包厢。
盛大的慈善拍卖晚宴很快落下帷幕,艳群芳的门前车水马龙,有娘子陪伴的达官贵人们驶向了夜色之中,而那些孤身前来的,难免不在艳群芳留宿一宿。
凌谣找寻不到阿四的身影,急着向杨鸨儿询问住处,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
※※※※
月朗星稀,残风拂拂。
寂寥的夜色里,秦淮河上花船画舫挂着的灯笼璀璨如繁星一般,却异常的安静,反倒而是河边的那些醉汉多是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或是对世道艰难,或是对娘子们的求而不得。
码头边,停着一条摆渡小船,船家依靠在船头,斗笠遮面,似是进入了梦乡。
“船家,南城走起。”阿四跳上船。
“客官不在艳群芳留宿,这么晚去南城,倒是要遭一场风凉咯。”
船家打了个哈欠,小船驶离码头、
“船家,你看我像是能在艳群芳花销得起的主嚒?”阿四饶有兴致地问。
“连江宁的盐商都对客官马首是瞻,艳群芳一宿又算得了什么?”
船家冷笑,撑船的竹竿就手朝着阿四横扫了过去。
“你是何人?”
阿四隔空运出真气缠住竹竿的一端,随即又拍出一掌。
竹竿霎时如同一个发射出去的箭,反方向射出。
船家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失足落河。只听他轻喝一声,腰马合力似宝钟坠地,脚下的船头下沉半尺有余。
竹竿离手一半,这才抓住,手掌心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看来秦家老二的死必是你所为。”
船家摘下斗笠,露出了真容,正是江宁第一名捕谢寒衣。
借着月光,谢寒衣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在江宁搅动风雨的少年,他实难将那个有些刁滑,也有些可怜的小乞丐与阿四联系在一起。
“鼎鼎有名的谢捕头,说话也得讲证据。”
阿四脸色缓了缓,手上暗自掐着诀。
差点将这位谢捕头给算漏,江宁的衙门还是有些能干之才。
“是嘛。那你妨碍公务,让本捕头错过追凶良机,又当如何说?”
谢寒衣脸色严肃,说话间,大步一跃,凌空朝着阿四的天灵盖抡下一棍。
“谢捕头,误判追击方向,难道不是你的失职?淮帮的案子没你想的这般简单,你再追查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阿四单手擎住竹竿,手中运气暗劲一扭,竹竿像拧麻花一样,裂出一条条缝隙,直向谢寒衣那一段迅速蔓延过去。
谢寒衣暗道一声不好,紧忙将竹竿丢弃,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