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渝眉头一皱,看向那靓丽女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复杂。
看来他之前的直觉没有错,她确实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她或许是真的来找自己那个被拐卖的女儿的,但在这辆公交车上,她似乎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以至于在死亡时积攒了足够让自己化身厉|鬼的怨愤。
在陆渝复杂的眸光,和中年妇女以及那男学生满是恐惧的注视之下,靓丽女人从大头娃娃被踩碎的脑袋上抬起了脚。
血渍、白浊、深绿色脓液和大头娃娃碎裂的骨肉在她的红色高跟鞋下交织,形成了一副有些恶心的潦草涂鸦。
她缓缓地站起身,眸色已经变得通红一片,大波浪卷发也无风自动,在她的身后与裙摆一起飘飞着。
冰冷的血腥气在整辆车上蔓延,车外电闪雷鸣,雨幕越发狂暴,打在车玻璃上劈啪作响,吵得人耳膜生疼。
陆渝现在依然是浑身湿透的状态,对这阵冷意的感觉自然更为明显。
靓丽女人向着那身躯残破不全的稻草人走了两步,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般,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肩膀。
下一秒,血芒乍现。
靓丽女人身上的干净整洁瞬间消失不见,居然在一瞬间就从打扮时髦的成熟少妇,变成了一个受尽凌辱、浑身脏污得宛如乞丐的模样。
她身上昂贵的大牌裙子、披肩都被扯碎,几乎不能蔽体,首饰也都不见了,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青紫痕迹,还有很多白色的浑浊液体,从她的各个身体部位上蜿蜒流下……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她脚下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她眸色猩红,面上带了两行血泪,杂乱而濡湿的发丝不再飘扬。
不难看出,她真正的生前,曾经在这辆车上遭遇过了什么……
而和她这副瞬间变得狼狈不堪的模样截然相反,那个稻草人身上被大头娃娃撕咬出来的残缺瞬间复原,就连手中的割草镰刀上的锈迹,都被那缭绕在它身边的血芒给抹除掉了。
那镰刀上反衬出一片赤红的血芒,却并不让人感觉到冰冷,反而有种诡异的、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温暖。
陆渝对上那靓丽女人的眼睛,看到她极浅的笑了一下,再次启唇:
“灵师大人……”
“你这是……要救谁呀?”
她歪了歪头,眸底血芒微闪,似乎只要陆渝出了声,就会直接触发她的凶性似的。
陆渝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唇角,双手一摊:
“不知道。”
他说的相当诚实,就像是把这个曾经遭遇过暴虐对待的女诡当成了自己人:
“在你们三个之中,我需要选择两个救下来。”
陆渝的话音落下的同时,陆浔的意识交流也响在了他的心底:
‘你的队友醒了,正在观察情况。’
陆渝不动声色的收起所有【凝血成兵】来的武器,双手环胸,面上带了几分苦恼之色:
“真让人难以辨别,你们三个……哪个才是最该死的呢?”
其实陆渝的推理能力已经足够可以了,毕竟,他已经直接或被动的排除掉了四个错误选项,和两个正确选项。
现在剩下的这三个,身份也都有些难以定性——
那男学生虽然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曾经对女朋友的呼救视而不见,但如果只有这些的话,他应该罪不至死。
就算从法律层面上来讲,那也得是成为合法夫妻之后,才需要在对方遇到生命危险时出手相救。
但不管是什么法律,个人的性命永远都是高于其他任何人的,在危急情况下,一定要先以自保为主。
而那个曾经抱着空的婴儿襁褓的中年妇女,可能是才卖了孩子回来,精神似乎也不是很正常。
她或许是该死,但那被她卖出去的婴儿都没回来讨债,她一个女人也多半做不到侵|犯那个靓丽女人,可能只是顺走了对方的首饰,该死的优先级也不太高。
至于这个靓丽女人……
她表面上是来找被拐女儿的可怜母亲,但从她能利用稻草人这点,和她那满身的伤痕来看,她多半是曾经在这辆车上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但在死后将所有对她施虐过的东西全都给灭掉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外面诡域的真正主人,也是那个稻草人的操控者,甚至是缔造者。
从表面上看,或许最该死的正是她,毕竟她做掉了所有侵害过她的人,甚至可能波及到了一些无辜者。
可如果不是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折磨,她的怨念绝对不足以让她拥有肆意虐杀其他同类的力量。
因此,归根结底,错的也是那些虐待折磨她的人,而非她本身。
这一波,就是个大写的“是非难辨”。
可惜的是,那靓丽女人和她的稻草人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