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李子夕回想起与沐兮、与秋露华,过往的点点滴滴。
最后记忆定格在那一天。
那天,沐兮跪在薛师坟前。
那时,她应已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形。
修士之间的爱,从来不在朝朝暮暮。修行越到后面,越是如此。
试问,大修一次闭关动辄数月、数年,甚至数十年,除非放弃道途,不然,道侣间怎么朝夕相处?
有道侣在身旁时,沐兮自然相信,自己能守得住心、守得住身。
但道侣若不在嘞?那今日之事,几是必然之事!
女修不是瞎子、不是傻子。更何况,修士道侣之间的道德约束,其实远比凡间夫妻之间的道德约束,要淡漠太多太多。
所以,沐兮应该是答应了的。
她不想自己因此受天道责罚,而误了此生道途。
但,便是沐兮答应了,自己真就要这么做吗?
这么做,难道不是负了沐兮、负了秋露华、负了真心、负了真爱吗?
这么做,沐兮真的不委屈,秋露华真的不愤恨吗?
这么做,真的可以拂衣而去、再无后患、不起纠葛了吗?
这么做,真的可以躲过天道问心、天魔乱心吗?
李子夕想了很多很多。
筑基真修、金丹仙人、元婴真人、化神真君、炼虚道君、合体天君、渡劫天仙。
筑基,脱胎换骨,真正踏上修行之路,故称真修。
金丹,修士初涉大道,掌握各种神奇,故称仙人。
那元婴为什么称真人?真人,回归己身,溯本还真。正视自己身为“人”的本性、本心,以及作为“人”的肉体、神魂。
化神为什么称真君?真君,洞悉己身;炼虚为什么称道君?道君,以身合道。
内探求己身,外寻求万物,以身合道,最后以身化道。这就是修仙!
名门正宗修仙,首重还真!
求道路上有无穷危险、有无尽诱惑。如小舟行大海,稍不注意,就是船毁人亡!
还真,就是指定一个锚点,让船在茫茫大海、无边风浪中,有个方向有个目标,不至迷失方向。
还真,还是给自己套上一层枷锁,让自己不可以太过放纵,从而失却本心,迷失在无尽诱惑中。
所谓“真”,即要看清自己的本性、认清自己的弱点;也要克制自己的本性,弥补自己的弱点。
李子夕不恋权、不图名,他只追求力量,他只贪恋情爱。
昊月仙子的一腔情思、几行文字,对李子夕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面对这诱惑,是要选择放纵,还是要选择克制?
或许是等了太久,罗帕上又浮现出一行字:
“妾身是该喜君的专情,还是该恨君的无情?君品行终无暇,妾身道德终有亏。今日此情,如春梦一场。还请君输入真元,斩去桃花,以断妾的痴心、以绝妾的妄想。妾,拜谢!”
李子夕摇了摇头,微微一笑。
他毫不犹豫地挥指,斩去桃花。
就像当日用了慧剑般,这一斩,李子夕顿觉心中杂念尽去,心思一片空明,心灵为之一清、神魂为之一轻。
修仙修心,这一斩后,他心境大长,境界狂升。
这一斩,可抵数年之功!
庭院深深。
昊月仙子呆呆坐在石凳上。
她身前一块罗帕。
她痴痴看着罗帕。
起初,昊月仙子心里极是期待。
后面,渐渐紧张。
到这时,她已绝望。
都这么久了。若愿意,他早该做出选择。
没有选择,那就是拒绝!
昊月仙子很想哭,也很想笑。
方圆千里,唯有她有仙子之名。
昊月仙子自然极自负,可今晚,她的自负被碾碎成了粉!
昊月仙子心里免不了有些怨恨。自己,已经自轻自贱至此了啊。
人影一晃,薛宝玉出现在亭中。
看到自己的未婚夫君,昊月仙子的心大乱。
薛宝玉柔声问道:“夜深了,你怎么还枯坐在这?”
昊月仙子勉强稳住心境,答道:“我在等一个结果。”
“哦,什么结果?”
“没什么,就是……”
昊月仙子的话音一滞,眼角余光中,她看到罗帕上那枝桃花,悄无声息地被斩落,消失不见。
她叹道:“就是这个结果。你看,桃花落了。”
薛宝玉不懂她的意有所指,当下答道: “桃花落了就落了。这世上花不能常开、月不能常圆。花谢花开,正是世间真理。”
昊月仙子一愣,笑道:“是啊。我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