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了一秒，本来想问为什么，因为店里的衣服价格昂贵，不是她舍得穿的，且她穿红裙也是因为在网络上看了什么色彩学，想给自己积极热烈的心理暗示，免得自己多疑多思。
不过还是求生欲稳稳占了上风，张章咽下疑问，果断扣住手机镜头，极其迅速地换了一条淡蓝色的短裙。
景亦星看出了她的疑问，直播间留言区也都在发出问号，于是在她换好后简单解释了下：“阳气衰弱且阴盛时间最好少穿大面积红色衣物，会比较‘显眼’。”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眉头微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胆小菇：有没有人跟着默默掀起了刘海并且换了衣服的……】
【夏冰雹：弱弱举手……】
换好衣服后，张章重新拿起手机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你会唱歌吗？”景亦星问。
“啊？”张章愣住，这问题出现在这个场合太过奇怪，她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会儿你就一边大声唱歌一边走出去，唱《好日子》也行，《恭喜发财》也行，总之声音要大，要坚定，跑调走音也没关系。”
【百灵鸟：五音不全的人表示听着就已经社死……】
张章唱歌确实不算好，但她没有若为面子故，生命也可抛的“境界”，跟小命比起来，社死当然不算什么了，只是脸上还是难免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猛地起身从柜台下钻出来，看向店外。
店外走廊上正零散围着十几个穿着时装的塑料模特，姿势怪异，看着是一动不动的，仿佛之前见证他们移动是一场幻觉。
但很遗憾，不是，哪家好商场的模特会这样堆放在过道上呢？
景亦星再次嘱咐：“记住，眼观鼻，鼻观心，走路不要犹豫，不管在身后听到了什么声音，都千万千万不要回头，万万切记！条件允许的话手里拿个锐器，万一有意外情况就刺破中指。”
从柜台上摸了一把小裁纸刀捏在手里，张章好不容易稍微稳定的心跳再次剧烈起来，她只觉得满耳都是心脏剧烈的扑通声，甚至震得耳膜鼓胀疼痛，脑袋一阵阵发懵。
艰难地迈出一步后，她也终于破罐子破摔扯着嗓子大声唱起了《好日子》。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大声唱起来后，她就顾不得什么了，满脑子只记得景亦星说的唱歌要大声，走路要有气势。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就看见张章紧皱着眉头，半垂着眼，声音颤抖但超大声地一边唱着“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一边脚步声踩得咚咚响，走出了正步的气势。
当她走出店门，走进模特群中，直面这些恐怖的假人模特后，她唱歌的声音明显颤抖得更厉害了。
但她觉得自己真的被壮了胆，虽然害怕，但是脚下没有一点犹豫，径直穿过它们，朝着手扶梯走去。
店铺在二楼，她只需要下去一层。
就一层！
走出服装店后，失去光源，观众只能从手机微弱的反光中勉强看见张章模糊的脸。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一个女孩儿大声地唱着跑调的歌，本来喜庆的歌在这氛围中显得有些诡异，直播间的所有观众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屏住了呼吸，连刷留言的速度都明显缓慢。
快了，只有几个了……
张章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好不容易路过最后一个假人模特，走上手扶梯，商场的大门已进入视线，胜利似乎触手可及，张章悬着的心松了些，脚下的力忽然泄了几分，气势也随之委顿了几分。
突然，她手腕一凉……
耳边也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
张章目眦欲裂，歌声断掉，手抖得快要拿不住手机，几乎要忍不住转头去看。
“别回头！”耳机里传来景亦星严肃的声音。
若是回了头，她真的就再也走不出这个商场了。
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恐惧过了头，张章反倒大脑发懵地冷静下来。
被握住的那只手将裁纸刀刀尖推出，深深割开了中指指尖，鲜血滴答滴答滴落在地面。
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她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在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松开后，她再次大声唱着歌冲向了大门，冲出了商场，并且再跑远了些。
出来的一瞬，路上的车声、风声、虫鸣声瞬间涌入她的耳朵。
商场里似乎就是一个被隔绝的世界，完全没有这些声音。
张章这时才感觉到指尖的剧痛，瞬间丧失全部力气瘫坐在地上，手机和裁纸刀也摔落在地。
在猛烈地喘了几分钟气后，她终于将脸埋进臂弯里后怕地失声痛哭起来。
等她的情绪逐渐稳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