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爷?”
平日里李德福不会在自己的浅睡的叫自己醒来,男人顶着发疼的头,蹙着眉有些烦躁地睁开了眼睛。
李德福尚还年轻的脸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看到他醒过来的时候瞬间松了一口气,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解释询问道:“奴才看王爷脸色煞白,许是又犯病了,不得已将王爷叫醒,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他喉结滚动,头疼欲裂,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竟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冰冷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杯子,马车撵过一块石子,热水从杯子之中撒出来,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突然被烫了一下,萧楚安猛然惊醒。
会痛,这不是梦。
他已经跳下了城楼,按理说应该没有活下来的机会。
……他重生了。
萧楚安默不作声地将手放回了衣袖里面,手腕上还没有和楼夜在床榻上疯狂时留下的疤痕。
李德福见萧楚安默不作声,斟酌着开口:“莫不是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萧楚安没说话。
大梁动荡不安,数十年已经换了五位皇帝,他根本不分不清如今是哪朝哪代,登帝的又是哪位。
萧楚安沉默在李德福的耳朵里面就变了一个意思,他气愤的捶了捶拳头,为自家王爷打抱不平:“敌国质子随便安排一个住处就好了,偏偏直接送到了我们府上——那质子说想要嫁给王爷,王爷就一定要娶么?”
“一个明兰皇室不受宠的皇子,有什么身份配得上您。”
他在那边喋喋不休,萧楚安敏锐的在他的话中捕捉到相关有用的信息。
萧楚安无意识地抠着手背上还完好的皮肉,按捺住心中的不自在。
他完全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回到这个时候。
楼夜是明兰朝派过来和亲用的皇子,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武扬帝直接就把楼夜赐给了自己当侧王妃。他也好生把楼夜养在王府里面,当真把他当成自己的王妃看待。
同样的,这个人成了他余生最无法释怀的人。
外面的马车飞驰而过,带着一股独属于明兰朝的香气,缓缓飘进了萧楚安的鼻腔里。
是楼夜的马车。
他喉结微微滚动,眼眸微暗,一下子就认出来。
明兰朝的人个个出生之时就带着体香,唯独楼夜没有,所以他在明兰朝并不受宠,以至于将他派来和亲。
他身上的香气是马车里面点着的熏香,为了让他看上去和别的明兰人一样,日日熏陶,最终让他身上也一直残留着这股味道。
不过,萧楚安闻到过只属于楼夜的淡淡的香气,和他闻到过的都不一样,很淡,几乎没有。
可他很喜欢那个味道。
楼夜情/动之时就有。
“哼,”李德福看着奔驰而去的马车,冷哼一声,不屑地吐槽,“招摇过市。”
萧楚安回过神来,颇为无奈地看着李德福,“你似乎对他颇为不满?”
上辈子他并没有来得及询问李德福的想法,可也没有见着他有这么厌弃一个人的时候。
李德福连忙对着萧楚安笑,“只要是让王爷不舒服的事情或者人,奴才都不喜欢。”
萧楚安嘴角一弯,心情愉悦地笑骂道:“谄媚。”
李德福自幼跟在自己的身边,对他十分照顾。
当年若不是他从冷宫将自己救出来,在自己将死之时给自己喂了两口他的血,只怕萧楚安早就死在了那一个冬天。
萧楚安虚虚靠在了软垫上,阖上眼休息。
他从冷宫出来,天性便冷漠,对于身边的任何人都谈不上感情。
可唯独对楼夜,他从来狠不下心来——或许是因为那一道蛊,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哪怕楼夜当着自己的面背叛自己,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他的命。
如此想着,萧楚安嘴角溢出一抹嘲讽。
重活一世,怎会让这些事情再一次发生。
楼夜是他的,就算得不到心,人在自己的身边总归是好的。
安王府。
萧楚安深吸了一口气,将整颗头都泡在了池子里面,慢条斯理地开始梳理自己的记忆。
先帝子嗣不多,萧楚安排第七,年纪最小,从冷宫出来时,他先天不足,长年需要服药。
那年他不过区区七岁。
先帝对他愧疚,十岁那年便封了一个闲散的职位,搬出了皇城,远离了是非之地。
后来大皇子——武扬帝继位时,他才堪堪十五岁,是最年轻的王爷,是武扬帝留下的唯一的亲弟弟。武扬帝念及旧情,直接册封萧楚安为安王,拥有府邸,自由极了。
他今日进宫,便是因为楼夜的事情——他答应了迎娶明兰朝皇子的事情,武扬帝显得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