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前,滕谅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往前踏出一步。
鲜红的油漆沾染了整个门框,扑面而来的是劣质油漆的刺鼻味。
滕谅试图牵起嘴角,努力笑着调侃:“这人也挺抠门儿,也不买好点的油漆。”说完,讪笑两声。
他扭头去看,黎安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半分的轻松。
滕谅缓缓放平嘴角,下意识咬紧嘴唇,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细微颤抖的身体。
恶毒的诅咒和话语、露骨的威胁让他一阵阵恶心反胃。
但是滕谅并没有露出那样的表情,他依然强撑着身体,哪怕颤抖,也不要旁边的人看出什么。
他一手放进兜里,一手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才顺利按下报警的电话。
简单说明情况,滕谅跨过门口的一滩油漆,转动钥匙,却发现原本上了锁的门现在却一拧就开。
他们进去过了。
滕谅垂下眼帘,呼吸变得粗重,额头前面的发丝已经被冷汗拧成一股。
房间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滕谅抬起脚,朝着空隙艰难地移动,他来不及检查其他东西,只是径直跑回寝室。
小东西散落一地,那个密码盒子也被撬开遗弃在地毯上。
滕谅蹲下身,顾不上被玻璃碎片扎到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了起来。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叶擒的笔记本被撕成几份,滕谅呼吸顿住,拼接笔记本的手指都在颤抖。
血染到被撕裂的缝隙,像是奏了一曲悲歌。
“抬手。”黎安的阴影把滕谅罩住,隔绝了房间外面所有的风景。
滕谅颓然放下笔记本,一卡一卡地抬起手,露出皮肉外翻的伤口。
黎安抿唇,半跪在滕谅身前,稍微低头,确保滕谅能看见自己的视线:“药箱在哪儿?”
虽然还没有到凛冬,但滕谅现在浑身都是冷的,他没有说话,而是把手略微抬高,然后扑到黎安怀里,任由草木香把自己包围。
再等等。滕谅对自己说。
给我一点时间
滴塔滴塔,腕表的分针走了两圈,滕谅才放开黎安,然后朝卧室衣柜指。
黎安转身,这人手长脚长,拿东西也不过是随便一捞。
做完消毒工作,滕谅止不住急喘,因为疼痛,眼泪生理性地飙出来,手臂上的肌肉紧紧绷起。
黎安尽可能放轻动作,偶尔掀起眼皮看一眼滕谅,然后低下头,吹了吹气:“呼呼不痛。”他红着耳朵,不太熟练地说出这样一句。
滕谅瞬间瞪大了眼睛,低头:“哈?”
大手罩住滕谅大半张脸,然后他被无情推开:“医院的家长都是这么哄小朋友的,我只是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有效。”
滕谅往后仰,倒在床上,旁边的笔记碎片歪七扭八:“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
“是吗?”黎安盖上急救箱,“那——还疼吗?”
滕谅侧过脑袋,睁眼望着黎安,嘴角向上一弯:“好像,真的没那么疼了。”
气氛虽然依旧沉闷,但被这么一打岔,似乎也没有最开始的那样让人紧张。
警察来的时候,都被这场景震惊,一个劲追问滕谅有没有在外面借高利贷。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滕谅又被告知这屋子暂时不要再继续住了。
滕谅望着黎安,试探开口:“那我,暂时住酒店?”
意料之中的回绝,让滕谅有些不知所措,嘴唇嗫嚅几下,偶尔凑到正在给他收拾衣服的黎安面前,刚和黎安对视上,滕谅又闭上了嘴,立马直起身体,汤姆猫似的原地打转。
把手里的睡衣搁下,黎安抓住某只猫的后脖颈,叹气,像是知道滕谅心中所想:“不要胡思乱想,你不会连累任何人。滕谅,男朋友是用来借力的,别总把我当成摆设,好吗?”
滕谅按下05倍速似的眨了眨眼睛,也没挥开黎安放在头顶的手,只是干脆覆盖住黎安的手背,心里明明充斥了千言万语,但滕谅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长长叹气,搂住黎安的腰:“你怎么总这样啊……”总是轻而易举让我动摇。
收拾好衣物,滕谅跟着黎安回了黎安原本的家。
之所以说是原本,是因为黎安现在居住的屋子不过是租的,而他自己名下其实已经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滕谅双手抱在胸前,竹竿似的杵在门口。
黎安拿出新的拖鞋,弯腰放在滕谅面前:“在想什么?”
腰上的伤还没有好,滕谅暂时没办法大幅度弯腰,做什么动作都晃晃悠悠的。
他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在想你明明有自己的房子,离医院也近,租一个和医院南辕北辙的地儿……你图什么啊?”
黎安放下他们的仙人球崽,拉开深色的窗帘,径直走到厨房,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