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子监的人也齐齐跑了过来。
“祭酒!”
十几个同僚趴在林瀚的棺材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祭酒!你怎么弃我们而去了啊,我们还没听够你的谆谆教诲呢。”
一众国子监学子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国子监一个侍讲擦了擦眼泪,“林祭酒死得其所!”
“孩子们,都记着,林祭酒是为国尽忠,我们读书人,最终的宿命就是要为国尽忠,为民尽义!”一个编撰官也擦了擦眼泪,教导着这群学生。
“来!不要让祭酒大人曝尸了,我们给他盖上棺盖,抬回林府!”又一个侍讲抽泣着道。
众人纷纷点头。
林府的人把棺材备好,自然也准备好了一应出殡丧葬用品。
此刻披麻戴孝,跪在宫门口。
一众国子监同袍给林瀚擦干净了额头上的血迹,然后盖上棺盖,而后纷纷从林家人手上接过白布,撕成一条条的,每个人都系在了袖子上。
天地君亲师,君王、亲人、老师死了,都是需要戴的,这可不是只准为家人戴孝。
只是戴孝有区别罢了,君王死了则要穿素服,亲人死了则穿孝衣,老师死了系孝布。
但如果是老师的亲传弟子,则也要穿孝衣。
学生听他讲课,就是奉其为师,但和拜在其门下奉其为师是不一样的。
“起棺咯!”
一位编撰哭出了声,大喊了一声。
而后,一众同袍将林瀚的棺材抬了起来,浩浩荡荡离开了宫门口。
同袍抬棺,学子扶灵。
一行人撒着纸钱,抬着棺材浩浩荡荡的离开。
他们虽然走得缓慢,泪水纵横,但一个个却眼神坚毅,仿佛要继承林瀚的意志,将死谏之事进行到底。
他们都已经弃儒从心,学起心学,要横渠四句不再是一句空谈,但是想要促成这件事情,就非要有人背上骂名。
焚书坑儒,不能由朱允熥提出,更不能由朱允熥直接答应,只能表现出朱允熥是被迫答应的,只有这样,朱允熥才不会有污点,这才叫为国尽忠。
“林兄,一路走好啊。”
宫门内,看着林瀚的棺材被抬走,刘三吾喊了一声。
而当棺材抬到街道上的时候,这件事情才正式被推上高潮。
“你们这群人,白读了圣贤书,你们读书十几载,就是要忤逆圣人吗?”
“就是,圣人之言如造化,你们国子监竟然还为一个欺师灭祖之辈抬棺扶灵,你们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还敢当众死谏?还说是为了大明?天下若无我儒家,还不知几家称尊,几家称霸呢!”
“你们就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死谏逼迫储君,这难道就是尽忠报国吗?”
“国子监祭酒林瀚,你贵为我儒家一代泰斗,竟数典忘祖,在那奉天殿上死谏灭儒,你在九泉之下,有何脸面去见圣人?”
一群儒生对着国子监的人指指点点。
焚书坑儒,有人支持,自然就会有人反对。
“我们老师是不敢见圣人,也没有脸面去见圣人!但是,我们老师知道,焚书坑儒刻不容缓!天下读书人再不醒悟,还只会空谈理想,那我大明亡国不远矣!我们会继承我们老师的遗志,继续死谏!一定要让天下知行合一,实干兴邦!”
林瀚的亲传弟子站出来,指着周围那群儒生喊道。
“师兄所言甚是,道之所在,纵千万人,吾往矣!”
林瀚的又一位亲传弟子站出来说道。
一个扶灵的学子抹了把眼泪,“太孙殿下一日不答应,我们就死谏一日!我国子监学子可不想做那奴颜婢膝之徒,丧权辱国之辈!”
“只有盛世降临,百姓人人读得起书,我大明人人如龙,林祭酒足矣含笑九泉!”
“陛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我泱泱华夏,被打断的脊梁再度挺起,我辈读书人,绝不再让几十年前那惨烈的一幕再现!”
“我弃文从武,来日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最起码死后有脸见祖宗!陛下抗战到底,恢复中华,已经用事实告诉我们,要想种族不灭,唯有抗战到底!一味的卑微祈求,换不来和平!”
“你们这群软脚虾,世修降表,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们祭酒?”
“我们可不是空谈误国的儒生!我们是实干兴邦的心学弟子!”
“滚开,不要挡着我们祭酒的路!否则祭酒在九泉之下有没有脸见圣人我不知道,但我们先送你们下去见圣人!”
一众国子监学生义愤填膺,双眼通红,大有一副撸起袖子就要干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众翰林院的官员也终于匆匆赶来。
“林祭酒啊,呜呜呜呜。”
“我大明朝失一忠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