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林若准备得也更加充分,她向山庄的厨房管事借了姜片和薄刀,找药房管事要了苍术和皂角,待张子初和秦川初步勘察完现场并将肖齐文的尸体取下平放在房内空地之后,就开始验尸。
她点燃了苍术和皂角,以布巾掩住口鼻,嘴含半块姜片,手持薄刀,蹲在尸体旁按照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的顺序仔细检验,一边验看一边唱喝道:“死者男,年三十,身长五尺二寸,眼开嘴张,舌外露,手掌伸开,乃缢死者。”
“勒绳为死者的腰带,腰带在其喉部缠绕了两道,在其项后偏左的位置系结,系结的方式为单系十字。喉颈上的索痕浮浅而色淡,缢沟处的勒痕不规则,颈部皮肉有指甲抓过的痕迹。”
“所以,肖大公子是自缢而死的?”齐乐问道。
林若摇头道:“不,大家可仔细看看死者颈部的缢沟,只隐约可见不规则的勒痕。而凡是自缢死者,头颈上都留有明显的八字痕。”
“这是因为,自缢者身子悬空,自身下垂的重量使绳索深深地嵌入舌骨与甲状软骨之间,因此自缢者的颈部留下的痕迹,就象一个八字。而死后被缢尸者,颈部虽然也可见缢沟,但勒痕往往是不规则。”
“此外,自缢而死者,其脖颈上的索痕呈深紫色,眼睛闭合,两手握拳,舌尖抵齿,胸前往往有涎液,且有粪便排出,肖大公子的尸体并无这些特征。”
“这么说,肖大公子是被人勒死之后悬挂于横梁下的?”周来宝问道。
“正是。”
张子初补充道:“还有一点可说明肖大公子是杀他而非自杀,缢绳套头打结的方式为单系十字,此法要身体完全悬空才能够吊死,只要脚尖能稍稍够到垫脚的圆凳,人就不会死亡。”
他指着房内歪倒的圆凳说道:“方才我与秦捕快一起测量了横梁自地面的高度、悬挂着的腰带长度及圆凳的高度,结合肖大公子的身长,可以推测出,他悬挂于梁下时,足尖是可以触及圆凳的。”
“张大人,您的意思是,即便肖大公子真是自己用这个法子上吊,也是死不了的?”陈谷雨问道。
“没错。”
众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华服少妇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哀戚叫嚷道:“我苦命的夫君啊,你怎的就这样走了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样办呐……”
这位悲泣的少妇,正是死者肖齐文的正妻,肖家大少夫人郭氏,她膝下有一子一女,一个十岁,一个七岁。
见到卧房里的张子初等人,郭氏先是愣了愣,在侍女告诉她,张子初他们是官差后,郭氏怒骂道:“你们这些废物!查了这许久也没抓到凶手,竟让凶手再次作案,我夫君的死都怨你们!”
张子初一来怜郭氏痛失丈夫,二来不愿与这位气头上的妇人胡搅蛮缠,索性保持沉默,任由郭氏在旁叫嚷指责。
齐乐却没有张子初的忍功,她对郭氏说道:“大少夫人,请您节哀,我等定会竭尽全力尽快抓住凶手。查案是需要时间的,庄主被害一案,我等也就查了一天而已。”
“我呸!查不出来就推说时间不够,还好意思为自己辩解,脸呢?这案子不用你们这群废物查了,我这位苦主要请玉面神探和温江府的官差一起查!”郭氏跳脚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