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恰到好处的停顿。
朱梦华心下一沉,伺候癌症病人太折磨人,她可不想再经历一回。
和林建设结婚,福没享到,再把自己赔进去得不偿失。
何况,当年和老关是年少夫妻,如今二婚重组,真心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反正谁也不能从她兜里抠出一毛钱。
朱梦华打鼻腔里哼了声,“你不用跟我扯法律,我听不懂。”
半路夫妻各顾各。
“不要紧,聊点你懂的不就行了。”林眠料到会有此一说,早预判到后话。
她靠在椅背上,“婚姻法不管你结婚几回,既然领了证,就受国家法律保护,一个萝卜不能两头切,你懂吧。”
“你什么意思?”朱梦华放下茶杯,瞟她一眼。
“林建设好好活着,你还有好日子。”
如果不是看到她和谢逍在民政局门口的那张拍立得照片,朱梦华不可能松口嫁给林建设。
“你心里盘算什么,我清楚,可我心里盘算什么,你不知道。”
“如果林建设死了,我不信你日子会比现在好,起码,我不会管你。”
朱梦华揪住关窍,气急败坏反驳,“林眠!我可是你继母!”
她眼皮一掀,高扬脖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眼角眉梢流露出鄙夷神色。
“继母?”林眠冷哼,“不好意思,你想太多了。”
“《民法典》第26条规定,继父母和子女之间存不存在赡养义务,主要看有没有过抚养教育关系。”
朱梦华嘴角抽搐。
“我和你不熟。”
林眠唇角微勾,淡淡看她,“朱梦华女士,我对你,没有赡养义务。”
柴律提前做过辅导,二婚家庭中的成年子女,按法条解释,有权不赡养继父母。
“……”
“也就是说,咱俩桥归桥路归路。”
提到钱,朱梦华总是格外敏感。
一听将来没有赡养费,她一秒冷脸,“林眠!我是没养过你,可你爸呢,你就那么盼着你爸去死吗!”
“别偷换概念!”林眠剜她一眼。
想想几个月前,就在这里,明明是她朱梦华觊觎拆迁款,却变成自己吃里扒外。
这个女人,演技一流,颠倒是非和道德绑架也是挥洒自如。
只可惜,这回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付出代价。
林眠:“林建设能活多久,现在取决于你,给他看病,第一责任人是你。”
朱梦华故技重施,叫嚣道:“你是他亲生闺女!你亲爹病了,你不闻不问,跑来跟我讲什么第一责任不责任人的!”
“林眠,有你这样当闺女的嘛!心怎么这么狠,他死了你就好过了吗!”
“到底是谁把死挂在嘴边,我好不好过不用你管,你肯定是不好过。”林眠朝她小腹搭一眼。
朱梦华一噎。
她没想到林眠会还嘴,毕竟,从前数次交锋,总是她拿捏得林眠哑口无言。
今天,林眠居然一反常态,想怼就怼,什么矜持道德脸面,通通不顾,搞得她措手不及,完全发挥失常。
“……”
-
林眠抬颔看她。
突然,话锋一转,“我妈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朱梦华条件反射偏过头不想听。
她现在怀孕,正忌讳说不吉利的,听见这话,心按捺不住狂跳。
或许林建设可能提过,她根本没在意,谁会和一个老鳏夫认真。
满脑子惦着做裴家太子爷的岳母,哪怕是“继”的。
朱梦华迟疑,慌乱中带着压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们家的事。”
骤然提起,必定事出有因。
她左手悄悄搭在肚子上,试图稳定平复心情。
“花我妈的钱理直气壮,怎么不想想钱是怎么来的。”
林眠学她,视线落在朱梦华小腹上,讳莫如深一笑。
“你什么意思?”朱梦华下意识右手紧攥,故作镇定板着脸。
该不会是她知道了吧。
朱梦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林建设给你花的每一分钱,都不是他的,是我妈的赔偿款。”
“我妈,羊水栓塞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43岁。”林眠耸耸肩。
朱梦华身形一晃,猛一阵呛咳,喉咙不受控制发痒,她忙把住桌沿顺气。
“跟我提这个做什么。”她拼命掩饰。
林眠心里翻了个白眼。
“朱阿姨,你不觉得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特别不像我从前的风格。”
“……”
何止不像从前,简直就是大变活人。
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