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六看了一眼把玩扇子的赵景宁,嘀咕道:“那他怎么不去苏家?这俩好歹也曾经是姻亲,虽然苏家故奶奶是死了,不过还有苏大小姐这个联系在。陈良卿去苏家一趟,苏威自然不好意思见死不救。”
吴七叹息一声:“你平日里也听听京城里的新鲜事。陈家生气苏威扶正妾室太快,已经多年不和勇毅伯府联系了,陈良卿怎么可能去苏家?“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
她想到灯会上的陈良卿,不禁摇了摇头。若不是赵景宁的侍卫突然出现把她带去看劳什子堂会,她应当与陈良卿说上一两句话的。因为右相和端王的关系,苏扶楹总觉得陈良卿的官途应当不会太一帆风顺,甚至于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也尚未可知,但似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苗头。
无论如何,陈良卿都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时间已经耽误了很久,和二房的人没逛多久,就要回府了。回到府中,秦老夫人都睡下了,苏扶楹当然更不会主动与她们母女打招呼,也径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本想早早睡下,谁知今夜心绪烦乱,怎么也合不上眼睛。脑海里总是浮起赵景宁那双漂亮的凤眼,他在自己耳边喃喃低语:“眼是情苗,你的眼睛,出卖了你的心。”
连赵景宁都看出了自己心中有仇恨。
苏扶楹摇了摇头,似乎想把心里烦乱的杂事都一并甩个干净。
真是煎熬。
这一夜,实在是睡得很不安稳。到了半夜,又开始下起大雨,雷声合着雨声,让本就睡不着的苏扶楹越发的难以入眠,一直到了鸡叫三声,东方既晓,雨声将歇,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下过一夜的雨,空气格外清新。碧玉和白雪正在院子门口的花坛边帮花浇水除草,见苏扶楹出来,碧玉直起身子,笑道:“姑娘难得惫懒一回,奴婢就让白雪没有叫醒您。”见苏扶楹走过来,又笑道:“昨夜雨下的好大,连海棠花都打碎了。”
苏扶楹突然想到昨夜碰到的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似乎绣着的就是海棠,不知道轻烟昨天打探到这么样,那人是不是柳萋萋,还有她去哪里?做了什么?苏扶楹看向碧玉就问:“碧玉,轻烟可回来了?”
碧玉抹了把额上的汗,道:“早回来了,姑娘,只不过昨夜回来的晚,又碰巧淋了雨,现下还在睡着。”
苏扶楹点了点头。
几人正随意攀谈着,突然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翡翠没有进院子,只在倚梅轩门口停下脚步,对着苏扶楹笑道:“夫人,老夫人请您去福寿堂。”
碧玉和白雪面面相觑,这些日子以来,苏扶楹和秦家闹的挺凶的,秦老夫人没什么事的话是不会找上苏扶楹的。苏扶楹又不是秦梦,没事就去福寿堂找老夫人讨点珠宝首饰的。
碧玉就脆生生的问:“翡翠姐姐,老夫人找咱们夫人去福寿堂是做什么?府里有什么事吗?”
“不是的。”翡翠笑道:“就是过段时间六小姐不是要出嫁了吗?如今三夫人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老夫人说让夫人操持一下。”
碧玉见翡翠如此回答,这才放下心来。看翡翠的神态语气,老夫人应当不是找苏扶楹去兴师问罪,苏扶楹也没犯什么错。
苏扶楹一眼就看出来碧玉心里在担忧什么,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便是真的秦老夫人找她兴师问罪,倒也没什么。她能保护自己全身而退,便是真的对方蛮不讲理,无非也是禁足之类。
那也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如今让她去操持秦梦婚事,才是最难做好的,不就是看上她的那点嫁妆了。这种事,还是能推就推了。
碧玉看了苏扶楹的脸色对翡翠道:“翡翠姐姐稍稍等我们夫人一下,夫人去换件衣裳,这就走。”苏扶楹回屋披了件衣裳,就和碧玉一道和翡翠去了福寿堂。
倚梅轩到福寿堂还有一段距离,平日里要去这条路的时候,总是会遇到其他人。不过如今秦梦要出嫁,整日就是呆在家里刺绣。其他都是男子,平日也很少出门,还有秦尧的几位姨娘每日自己斗的死去活来,更不会出来看风景了,是以这一路上什么人也没遇到,顺利的过分。
苏扶楹很满意。
通行的翡翠心里却在思量,这位不得侯爷喜欢的侯夫人,她们还以为做不了多久,就会被休,没想到居然能将右相家的嫡女纳了做通房,还与老夫人斗法,拔了老夫人安排在院子里的人,府里的小姐们鸡飞狗跳,事事糟心,就只有她一人全身而退,滴水不沾,不仅如此,还声名远播,得圣赏赐。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因此,翡翠不敢小瞧了这位看似温和的侯夫人,言行举止方面,无形之中也恭敬了许多。
苏扶楹感觉出了翡翠态度的变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踩低捧高,是人之常情,永昌侯府身为大户官家,就连里头的丫鬟也沾染上了官场的习性,惯会见风使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