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宁来的很迟。
即便这样,当今陛下也没有半分不悦,仿佛习以为常似的。不仅如此,包括端王在内,也没有一人敢于置喙。
宁王刚回京城,但是皇帝就委以重任,不仅掌管禁军,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危,还帮着皇帝监察朝堂群臣,众人害怕他还是因为他的手段阴险狠辣,加上喜怒无常的性子。
但苏扶楹以为,朝堂之中,像赵景宁敢这样随心所欲,依仗的必然是其他。横行无状的人那么多,但凡招惹了地位更高的人,自然能教训对方,让无状的人狠狠吃个苦头。
但好似教训宁王的人还没有出现,哪怕是端王一派的人嚣张跋扈,大约也没有对赵景宁出言不敬的。就连长公主见了赵景宁,也没有多说什么。
世上之人,地位低的惧怕地位高的,地位高的惧怕地位更高的。皇帝纵然贵为天子,可能过的也不比赵景宁要轻松的多。
苏扶楹想,做人做到宁王如今的样子,也算是满足了。至少无人敢欺,无人敢辱。
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好笑,遂摇摇头,打消这些莫名的念头。
赵景宁同皇帝见了礼后,就寻了位置坐下。宫宴的位置,他所坐的位置和端王靠的很近,几乎是平起平坐了。
苏扶楹注意到,场上许多年轻的姑娘,又有很大一部分将投向端王世子或是陈良卿的目光,转向了赵景宁。
毕竟论起容貌来,这殿上所有男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宁王。如陈良卿、端王世子这样的俊美眉目,在赵景宁面前比起来,也仿佛蒙上了尘埃。
这样的人,天生就该是众星拱月,把所有人都比下去的。
不过如今的苏扶楹,对于皮相实在没有半分喜悦。当初她也是是京城第一美人,秦尧也是十分俊美,最终他娶她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可见光有美貌也是不行的。
“宁王倒是很得陛下看重。”苏扶岚悄声对苏扶楹道。
“陛下没有亲信,”苏扶楹微笑:“只能依仗宁王了。”如今皇帝帝位不稳,端王一派虎视眈眈,从前的端王还要收敛几分,如今右相和端王互相扶持,端王一派越发稳固,另一头,以苏扶楹父亲苏威一类的武将文官,在朝中势力广大。或许他们没有谋逆之心,但对于一个势微的帝王来说,这些人的实力就是威胁。
一边是朝中文武官员一派,一边是端王一派,加上皇帝自己,如今的大昭,犹如三足鼎立。朝里文武官员众多,势力自然广大,若是领头的人不在,朝中许多事情怕是无法运行,一方面皇帝要依仗他们保持朝中稳固,另一方面要提防端王在背后放冷箭。三方势力中,皇帝反而成了最为单薄的一派。
苏扶楹不禁为皇帝感到辛苦。
纵然登基五年,当今陛下大约也建立了一些自己的亲信,但五年时间远远不够成长出足以与另外两派分庭抗礼的臣子,这样的情况下,宁王赵景宁就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一来有赵景宁的父亲老宁王的旧部势力,手下有兵马,势力不弱,二来赵景宁的师傅是明老将军,自从宁王出事以后,都是由明老将军抚养他长大,老将军自小从马背上长大,坚信忠君报国,人品毋庸置疑。皇帝用着放心。三来嘛,赵景宁此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这样的人却更难被人收买,加之平日行踪神秘,不和朝中文武官员一派交好,也不和端王一派牵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这样一来,皇帝会看重赵景宁,将他视作心腹,是很自然的事。
不过,赵景宁就真的会甘于做当今皇帝的心腹么?苏扶楹忍不住看了一眼红衣青年,她总觉得,宁王并非是旁人所说的喜怒无常的性情,之所以难以琢磨,不是因为他无迹可寻,可是因为他藏的太深。
苏扶楹又隐约的觉出一点奇怪,但说不清究竟是哪里奇怪。总之在皇帝、端王和赵景宁的关系中,苏扶楹察觉到一丝不同,并不简单的只是表面上看到的这样。
她还没有想清楚,轻烟就过来轻轻地拉了一下苏扶楹的衣角,道:“小姐,宫宴快要开始了。”
宫宴快要开始了,各人都要各自落座。
苏扶楹得跟秦家女眷们坐在一起的,便和苏扶览分开了。落座的时候,苏扶楹坐在秦梦秦老夫人中间。柳萋萋对她挤出来的笑容里都含着恶意,苏扶楹简直不忍看。
不想笑便别笑,何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委屈自己?
皇帝还没有落座,皇后站在他身边,丽嫔稍稍靠后一些,到底也是站在了陛下身边。苏扶楹目光闪了闪,皇帝对丽嫔的宠爱,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皇帝道:“孤听闻今年国子监红榜已出,国子监都前三名在此殿,各自是哪位?出来让孤看看是怎样的好儿郎。”
陈良卿和柳文昭同时站起身来。
大约是第一次面圣,陈良卿极力保持镇定,仍不禁泄露出一丝紧张,走的步伐略显僵硬。不过没有人会在这里议论他的紧张,能在国子监校考中摘得魁首的人,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