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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1 / 1)

004

蒋明帆这一刻的表情真是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然而,黎矜的执行力更叫她大跌眼镜,她蹲身,用手扶去墓碑的灰尘,扒拉堆在坟头的枯叶,远方响起蝉鸣,月光洒在她的侧颜,仿佛他们是认识许久的故人。

“盛慧奶奶,我们虽然素未谋面,但您一看就是书香世家的小姐,穿旗袍肯定特好看,怪不得蒋大爷被您迷得团团转,换了晚辈,晚辈也挪不开眼睛。”

她还要讲,蒋明帆却听出哪里不对劲。

“喂,你调查我啊,去哪搜罗的故事?”

黎矜却很真诚的转头,“没有调查你,我就是作为一个真诚勤奋且有爱心的女大学生,抒发善意。”

她到底哪矜持了?

蒋明帆听后缄默须臾,不知觉的笑,“我倒希望你是真的心里想的是,真诚勤奋且有爱心的女大学生。”

黎矜心想当然了,到时候她就能拿着这些感人肺腑的故事作品,在校园毕设展的时候,大显身手,惊艳众人。

她毫不谦虚的接受了蒋明帆不是奉承的奉承。

蒋明帆走前几步,也蹲下身,两个人蹲在盛慧坟头,可能月光不温柔,但气氛太好了,他想起奶奶的音容笑貌,有点伤感。

黎矜忽然问,“你也不是那么讨厌蒋大爷,为什么不回家呢?”

她只是想问问,其实做好了蒋明帆变着花样不回答她的准备,但蒋明帆没有,他目光难得温柔,扫去墓碑的尘埃,说着,“我奶奶在世的时候很顺着我爷爷,他想干什么,她都是支持的,从来没有反对过。唯独在我爸把我带回来,他说把我扔了的那个晚上,奶奶没听他的。后来他松口接纳我,但要我爸把媳妇带过来,我奶奶又一次反对他,那个时候我就知道,如果奶奶有机会,她不会嫁给他,或许她还可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困在大山里,做个深山妇人。”

她心头一动,“那你奶奶是爱蒋大爷的吗?”

“爱啊,”蒋明帆无奈地笑,“可这份爱是牺牲自己,我有时候就想,她怎么不能像抛弃我远走高飞的母亲一样,离开深山呢。”

黎矜深深吸口气,缓缓说,“有时候我觉得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的感情高级,而动物的世界,是顺应自然演变出的作息,和生存法则。人高级的原因,是能在很多事情上,做出选择,尽管那个选择,只能成全一个人。盛慧奶奶成全自己的爱人,你爸爸也成全自己的爱人。在别人看来,这很傻。可是对他们来说,爱一个人,宁愿化作飞蛾扑火,也不愿勉强对方分毫。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他们或许不是谁的英雄,但是爱人的英雄。”

爱一个人就得做好被伤害的准备。

同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在她看来,这是最好的爱情。

蒋明帆细细听着旁边的女孩讲话,她的声音在黑夜那么轻柔,这个女孩,真的很不一样。

“喂,你什么专业的?”

黎矜笑笑,“你觉得我是什么专业的?”

“哲学?”

黎矜摇头,“我是传媒方向艺术类的,摄影专业。”

蒋明帆的眼眸在黑夜闪过光亮,有点吃惊。

“有前途。”

黎矜:“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有信心?”

蒋明帆不屑哼笑,那是因为我不一般。

“我看上的,那必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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