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带人退出去以后,病房里瞬间安静的像无氧仓。
两个人各自躺在病床上,一个看天花板一个望着窗户外的光秃秃的梧桐树。
赵拂衣捏着被角,尽力缩成一团,连喘气声儿都不想出。
在相对无言了快一个小时,吴留行自己都眯了一觉再醒了后,无奈的翻了个身:总要有人说话的,既然她不肯讲,那就自己躬身问卿呗:“我饿了。”
赵拂衣也不惯着他:“饿了喊护士,别找我。”
“那你是我老婆,我不找你找谁?”
赵拂衣被他恶心的只想翻白眼。
眼见使唤不动赵拂衣,吴留行转眼就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接的很快:“吴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我饿了,我老婆让我找你们。”
赵拂衣气恨不得当场诈尸,这人也太恬不知耻了吧。
护士很有礼貌的回复到:“好的,我帮您送点清粥过去。”
“麻烦也给我老婆备一份,她更饿。”
“好的,明白,您和吴太太都有。”
护士很快送来了两碗清粥和小青菜,放下粥,她不解的偷偷瞄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心里暗自腹诽:两个人还都是病号,吴先生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能自己喘气儿就不错了,要想独立进食有点儿早了吧?吴太太倒是能喝两口粥,但她手上还有伤,能拿得动勺子吗?
算了,易先生走前交代过,尽量不要干涉他们俩的私生活,只要不超出医嘱,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送完粥,护士关上门走了。
屋里再次只剩下吴赵两个人。
赵拂衣动了动手指,试着用快被纱布裹成拳头的手捏住勺子,勉强低头喝了两口粥,可能是确实饿了,几口粥下肚,胃里暖暖的,身上在海水里泡过的咸湿味儿也渐渐没了,直到这一刻,赵拂衣才有了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吴留行看着正举着勺子喝粥的赵拂衣,故意眼馋的咽了口唾沫。
“快点儿吃,吃完过来喂我。”
赵拂衣白了他一眼:“自己没手吗?没手就饿着。”
“粥是我叫的,你这是忘恩负义。”
“那你还杀了我全家呢,我说什么了?”
吴留行被人焖头一砖,吃了个鳖。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慢悠悠的侧过脸,恶毒至极的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弱肉强食,你爸是自己找死,明知道安科拉内乱,流匪不断,乱枪不长眼,还非得拖家带口的去那边勘探,当初他去了,就该知道会有风险,是他不爱惜你们家里人的命,跟我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成天不学好,跟着OD的那个流氓军匪投资瞎混,早晚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知道安科拉的叛军对女俘虏的手段有多残忍吗?任何女人到了他们手里就是个泄欲的工具,活的还不如头母驴,我跟你结婚是在救你,懂吧?”
这一通话如同千刀万剐,烈火烹油,赵拂衣直勾勾的看着吴留行,没哭也没笑,但嘴角处却诡异的像往下一压,像夜半三更要索命的厉鬼:“吴留行,你真是该死。”
“还敢啊?那欢迎你找死。”
两个人就此沉默,一个看着窗户外清亮的星空发呆,一个则不停的捏自己的右边肩膀。
看着星空发呆的,在想卡南加省草原上挂满钻石一样的星空,捏肩膀的则是因为不习惯跟人共享病房,肩颈肉不自觉的发紧。
下半夜时,突然刮起了大风,窗户外簌簌的漫天飞起了雪花,赵拂衣躺的心浮气躁,心里像有一万只痒痒挠在蹭,又焦虑又烦躁,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悄悄掀开被子下床,摸着黑出病房,一个人下楼,在楼前空着的两个停车位上看雪。
安科拉现在是春天,正是万物生长的时节,谷子该抽节了,今年春天雨水少,回去得开渠引水,灌一灌地........也不知道大哥在忙什么.......
她正念叨大哥,大哥□□苏斯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赵拂衣举着手机,稍稍往外面侧了一下:“哥,你看,北京下雪了。”
□□苏斯不自觉的梗住脖子,身后营地里正横躺着24具尸体:“老九。我查到出卖消息给辰星的背后黑手了。”
“是谁?”
“是普林尼,他是巴布鲁的老部下,当年就是他和巴布鲁把你抓回战俘营的,前几天他投靠了政府军,当听说辰星在调查你的背景后,就顺理成章的出卖了你,把你这些年的报仇计划一股脑的泄露给了吴家,妈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这些信息的。”
赵拂衣恍然的点点头,难怪辰星会突然把自己的底盘摸的那么清楚,原来是老仇人出手,所以老说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不是没道理的。
“行,事已至此,后面的事情我看着办吧,既然他投靠了政府军,我估计他下一步会打OD的主意,你不要轻敌,有什么事儿及时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