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你听我说，当时的情况，我是看不惯你们公司的态度，很多话是对你们老板说的，可你怼着我，话赶话。一着急，气上了头，一时冲动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也不是故意的。”曲筱筱慌了，急的团团转：“对不起啊，程琂，我不是有心的，你先开门好不好，我当面给你道歉，你要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好吗？”
程琂传出的语调生硬：“可我，现在不想见你。”
“那明天，明天我来找你吃早餐，好不好？”曲筱筱捏紧果盘边，自知理亏，她回来后，搜刮了个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寥寥无几，当时气得脑昏头胀，满嘴胡言乱语，很多话真的很过分。
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明知道那个人是她的菱角，却还是提了那件事。
曲筱筱不想失去她。
“程琂，可是，朋友之间能保证一直都不会有摩擦吗？哪怕就是下地狱，也要给一个机会解释呀，你不能因为一次，就把我丢了啊。”曲筱筱靠在门边，里面的沉默令她不禁失神。
程琂瞥了眼拄着拐杖走出客厅的江温，一脸倔强，朝门外的人甩了句：“我想，我需要想想这个问题，你先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曲筱筱心一紧，眼巴巴盯着门，闷声：“程琂。”
程琂顺手将玄关处的灯关了，径直走到江温面前，把遥控器塞给他，凶巴巴警告：“你不要给她开门。”
江温拎着遥控器，淡淡睨了眼房门，点了个头。
她干脆利落转身，趿拉拖鞋走进浴室，挤着牙膏到牙刷上，看着镜子心不在焉刷牙，脑海不停浮现她们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
朋友，朋友到底是什么呢？
她不懂朋友的含义，只知从曲筱筱嘴里流出的话，那道道指责，宛如在她的心理下刀子一般疼。
可这件事，真的只有她的问题吗？
自己没有问题吗？
程琂蔫儿吧唧打开浴室的门，踩着拖鞋沉重的走到床边，张开双臂呈八字状扑在上面，脚上那两只拖鞋顺着脚尖向下，掉落。
客厅的电影不知放到什么情景，播放起一段悲伤的轻音乐，男主角撕心裂肺的喊了个名字，音乐隐去，传来激烈的争吵翻到曾经的旧账，正到最高峰时，戛然而止。
她无精打采猜测，估计是遗憾的结局吧。
不久，客厅的灯灭了。
江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进来，看到她正侧脸趴在床上盯着自己，他绕到里面那边，坐在床沿伸手将拐杖放到床头，转身在她的目光下，动作自然抬起那只半截左腿上来，半挨在床头，拍了拍旁边的空位，无声：“过来躺好。”
程琂乖乖点头，双手放在前面，四肢一缩，弓起腰，再缓缓一伸放松，像一只蠕动的虫子，挪到他身边趴着。
江温斜睨片刻，将她那套从未出现过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一时晃神，想起初见，她在自己面前，时常流出目光空洞，仿佛是个提线人偶，被无形的牵制，笨拙掩饰不为人知的遭遇，活得小心翼翼。
事发后，她每每看向他都愧疚满眼，敛手敛脚，谎言铺满地，翻来覆去用过去折磨自己，那张蜡黄惨白的小脸，在他面前永远无法真的抬起头直视，透出的言行举止自卑到了骨子里。
他知道，她深怕惹自己嫌。
反观如今，她在他的面前，不再像从前那样畏畏缩缩。
他人只道程琂这个人变了，却没人看到她为了改变自己，作出多少努力，又是怎么去掀翻那道栓了半生的枷锁，可他知道，她肯定独自受了许多煎熬，才得以换来今日的自如。
他怎么会不心疼呢？
他恨不得将那些说她的人，千刀万剐。
是那些人毁了她，是那些恶人一遍遍的用语言攻击她，令她一遍遍质疑自己。
他的小姑娘啊，总能让他那颗心一颤颤的刺痛。
当他看到她挪到身边这一幕，更为心酸，明明年纪不大，却没能在小时候学会该有的情绪。
幸好，幸好，现在不迟。
她还能在他怀里哭，学会了笑，也学会闹他，凶他，对他撒娇，哄他。
她不再是如行尸走肉一般，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眼前，生动得紧。
“累了吗？”江温俯身拉过薄被盖到她的腰间，摸了摸她的脑袋。
“嗯。”程琂还趴着床上，默默抬手抱着他。
江温留了盏夜灯，重新躺下到她身侧，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睡吧。”
她不厌其烦告诉他，他在她的心里是最勇敢的人，他总爱调侃她胆小，殊不知，那个最胆小的人是他，而她才是那个最勇敢的人。
他们之间，是她跨出了最勇敢的一步。
程琂仰头盯着他的侧脸，小声问：“江温，你睡着了吗？”
江温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