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把月的项目,对方终于愿意使用公司的进口材料,签了一个季度的合同,金额高达五十多万。
卫顺第一次从心底感到高兴,忘形的拉着程琂一同跟合作方多喝了几杯。
到了深夜,酒桌散去,卫顺将人送上车后,扶着路边的垃圾桶吐个一干二净,直到干呕不出。
“这是我第一笔大单,厉害吧。”卫顺单手抱紧合同,醉醺醺高声喊:“我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松口了,五十多万啊,我得有多少提成和奖金啊,你别怕,有哥在,哥罩你,筱筱不是说你急用钱吗?到时候我领钱了,借你,怎么样?”
“嗯,恭喜你啊。”程琂酒浅,几杯落肚,脚步轻浮,但脑袋却很清醒,她为了稳住身体,缓缓蹲在街边静静看着不远处吐完手舞足蹈过来的卫顺,不禁想,人活着究竟是在为了什么呢?
卫顺不满拉了把领带,喘了口气,把西装外套脱掉搭在路边,一起坐下来,红着一张脸摇头晃脑:“我送你回去,你现在住哪里啊?”
“我住在哪里?我住在安南小镇,那里有我的妈妈。”程琂晃着脑袋,忽地,盯紧脚边有着重影的草,一把抓住,拔了出来,拎在手里甩来甩去:“听话,不许动了。”
“嗯?我没动啊?”卫顺低着头,看向她重复:“我哪有动?”
“回去吧,天黑了,妈妈说天黑要回家了。”程琂忍着反胃不适,站起来努力稳住身躯,还是走得歪歪斜斜去拦车:“师傅,师傅这边。”
“诶,你去哪啊,你等等我。”卫顺一转头,旁边空了,这么大个人突然不见了,再一看,她要走出马路了,赶紧嚷嚷抓着合同和西装跟上,却走不快:“程琂,你别去马路上。”
卫顺今晚红白掺着喝了不少,现在腿都是软的,脑子的思绪飘远,有心而无力,还没跟上就趴下了。
程琂就站在那指挥司机到卫顺面前,把他扶进车里:“师傅,他兜里有钱,你一会把他送,送到崭新大厦,八楼。”
师傅把卫顺这个大个子搬进车里,还伸头问句:“你住哪,我给你们两个一起送回去吧?”
“不,不用,我家很远,你送,送他就行。”程琂靠在电线杆那摆了摆手。
“那行,你一小姑娘在外面注意安全,现在很晚了,有事就报警。”师傅皱眉叮嘱,一踩油门开车绕上马路,嘴里还念叨:“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今晚夜空,没有星星和月亮,浓浓散不开的黑云,在天边形成一道线,如同压迫整座城市一般。
酒店附近的街道,行人寥寥,其中有个拎包踉跄走在路边的小女生,走几步,弓着腰停一下干呕,蹲下来缓一会,再站起来,跌跌撞撞走着。
谁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在哪,连她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
她眼神迷离顺着前面的街绕进一条小路,一不小心被凸起的石头拌了,整个人摔倒,愣愣失神,良久,她笑了,松了力道干脆躺平在地。
好想放弃。
可是很不甘心。
真的不适合吗?
程琂在地上翻身蜷缩,冰冷的双手蒙住眼睛,想要捂住掉下来的眼泪,痛苦压低声线:“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呢?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已经很努力了啊。”
夜里寒风毫无章法满道乱串,对地上的人伸出了爪牙,一阵阵叫啸扑向她,时而轻柔延绵,仿佛在告诉她没关系,时而猛烈刺骨,就像刮了她一巴掌,对她想要放弃的念头感到失望。
蓦地,那股肆意的冷风,只剩委屈呜呜呜的叫声,绕在外围再也触不到她的肌肤。
“江温?”
程琂的眼眸像是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雾,看得不真切,模模糊糊间看到江温拄着拐杖站在她面前,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居高临下淡淡盯着她。
她一时间分不清梦境或是现实,匆匆擦掉眼泪,红着眼眶,伸手紧紧抓住他的单服裤脚:“江温,江温,你会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