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走了。”
这一路,她打定主意一鼓作气去见见江温,他见到她转身就走,随着人多,她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怂了。
怂到抬不起头。
江温就那样柱着拐杖单脚站在她面前,双眸平静,戴着口罩,她抬头,踮起脚,伸手摘他口罩,他的脸轻轻一侧,躲开了。
“江温,我们可以谈谈吗?”程琂讪讪收回手,鼓起勇气盯着他那双单眼皮却形似狐狸的眼,平静如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骨子里的自卑,让她很难像正常人一般直视对方,反而工作后所处的环境令她改变不少,但她,在他面前,自卑到无处可逃。
“江温,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哄人。”程琂极快在这场对弈中败下阵,收紧手里的袋子,不知所措:“你好像也没有教。”
江温被她那句:''你好像也没有教'',一时恍神,心里好笑盯着眼前瘦得皮包骨的小黄毛丫头,哄人还要他教,那交小男朋友要不要他帮忙谈啊?
小丫头长大了,有主意了。
连他都敢骗了,哦,还学会用他的话来堵他,真是好得很。
他沉默,淡淡睨着她。
她到底明不明白,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人生这条路,要她依靠自己走下去,他不可能一直在。
“江温,我现在工作顺利,吃饱穿暖,没有人再欺负我,还有,我转正了,下个月就能拿到奖金。”程琂顶着压力在他的目光下细数自己的近况,把笑挂唇边:“我有在努力,也有好好生活。”
“江温,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江温轻哄的话音刚落,江温拄着拐杖就要往她旁边走过去,她倔,他比她更倔。
程琂在错身越过时抓住他的手臂,声音放软讨好:“江温,你别这样,好吗?”
江温动作一顿,拿出纸笔,在上面极快写了句: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字迹都掩不住他的疏离。
“江温,你是不是怪我呀。”程琂埋下头松开手,双臂自然垂落:“怪我骗你,怪我没有跟你商量,还是怪我没听你的话。”
江温刷刷又写:我没有资格怪你。
程琂拿出手机,伸过去:“那为什么不回信息呢?”
江温眼帘未曾抬起,堵着气:不想回。
“你说尊重我,不怪我。”程琂顿时捏紧手机,点点头:“只是不联系,不来往,慢慢就像,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对吗?”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要给我撑伞,为什么要走过来,为什么教我,为什么要救我,因为可怜我是吗?”程琂指着他的腿,红着眼质问他:“我只是一个陌生人,至于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你的善心可真大啊,大到我没办法接受,我每天做梦都在想,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那个人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你不骂我,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
原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是真的。
“你有没有想过,我能要得起什么,我到底能要得起什么啊?”程琂的双手一直在抖,眼尾猩红,干涩到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的眼泪,早就在那个晚上流光了:“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要不起,江温,我要不起啊。”
江温眼眸闪过一丝痛意,皱着眉心盯着失控的程琂,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过去这么久,她一直这么难过,总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欺骗所有人,也欺骗了他。
他以为,她接受这个事实了。
可她却把自己困在那个傍晚,困在他满身血的那个傍晚。
他能怎么办?
他一个哑巴瘸子又他妈能怎么办?
他希望她像个普通人一样,过有未来的日子,有错吗?
——程琂,我给得起,你就要得起。
现在,他嘲笑自己,一个哑巴瘸子有什么资格为你领航?
他听见她说:“你不想见我,以后就不来了,如果你不想让我留在这里,我可以买张火车票,换个城市生活。”
江温左腿神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他用书不动声色压下颤抖无意翘起的半截腿,不想让自己的狼狈吓到她。
“这段时间,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对不起,也谢谢你。”程琂被情绪左右,没有察觉到他的脸色变了,缓缓弯腰到九十度,哑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