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花了很久的时间想了一下,詹佑安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是在向她求助还是在震慑她。
但是看詹佑安这个唯唯诺诺的表现,又不像是要恐吓她的样子,更像是前者。
“你是想让我帮助你李阿姨吗?”
詹佑安点点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好像是因我而起的。那天李阿姨回来和爸爸吵了很大的一架,李阿姨说要搬出去,还说把什么事情都捅出去,爸爸就把她关起来了。以前她都是特别关心我的,可是那天我帮他们拉架的时候,她甚至打了我一巴掌,她从来都不批评我的。”
看来这个男孩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看着个头已经长到了跟他平齐的位置,但是从心理上来讲,他之前被保护得太好了,没有经历过人情世故,在面对人际关系的处理是比其他孩子要幼稚得多,同样他的困惑也多得多。
遇见困惑向老师求助忙,是周穗曾经教给他的,他听到心里去了。
周穗扫一眼脚底下面奄奄一息的李梓歌,轻声说:
“她确实为你放弃了之前的工作,那你知道为什么吗?”
詹佑安点点头,用右手抓住自己心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说:
“因为这个。”
“对,因为他儿子的心脏在你的心口跳动,她在你身上看到他儿子生命还在延续,所以他对你的好是基于他对自己儿子死亡无法释怀,总有一天她会释怀,她也有权利收回自己的关爱,这些与你无关。”
詹佑安似乎并不理解这个说法,还是执着的追问:
“李阿姨还是爱我的,对吗?”
詹佑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周穗,似乎在渴望一个肯定的答案。
周穗顿了顿,继续给他解释说:
“大人的世界有很多潜规则,你不需要立刻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永远做课本上告诉你的那些对的事就好。”
就那么一瞬间,周穗有些后悔自己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了李梓歌,但那个念头也只是闪过了一瞬间,很快又被理智给压下去。
谎言是无法代替真相的,善意的谎言尤其不能。
“周老师,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周穗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鼓励他说: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凭空而来的,是相处来的,你想让她长久的留在你身边,那你也要对她好,让她感受到这个地方值得自己留下来。”
这下詹永明听懂了,点点头,问周穗说: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对她好?”
周穗指指下面,提示他说:
“我猜她并不想这样被困在房间里,做一个动弹不得的木偶。她或许也希望自由,希望天天陪着你上学,放学。”
詹佑安是个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比起那些优渥的物质条件,他更缺的是陪伴,长久以来的陪伴。
在他缺失母爱的这么多年中,李梓歌确实给了她不一样的感受,这份感受足以让他产生依赖和贪恋。
“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爸爸不让她放出来。我问过一次,可是爸爸对我发火了,”
詹佑安内心有些动摇,但还是忌惮父亲。
周穗笑笑,宽慰他说。
“情人之间吵架总是要说气话的,你爸或许只是想开个小玩笑呢。如果你去把她放出来,给他们两个人做一个台阶,说不定就会重归于好了,你们家还能恢复到之前那种其乐融融的状态。”
詹佑安有些犹豫。
父亲的禁令他不敢不听,但是在缺失母爱的这段时间里,母爱对他的诱惑力远超过父亲的禁令带来的威慑力。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周老师,谢谢你的提点。你先在这里赏花,我去办一点事情。”
詹佑安给周岁浅浅地鞠了一个躬,转身下楼去。
周穗用脚将地面上的黑土除开,俯视地看着楼下那个阴暗的小房间门被打开,詹佑安走进去,将李梓歌手腕上的扣子打开,然后取了钥匙,将她的脚镣也打开。
李梓歌本来看上去昏昏沉沉的,刚解了束缚,她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般,重重推了詹佑安一把,接着发了疯似的往外跑,还顺手将门带上了,将詹佑安反锁在屋子里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詹佑安还没等着跟李梓歌说一句话,他就已经被反锁在了屋里。
“李阿姨,你怎么了?你放我出去。”詹佑安使劲拍打着门板向门外呼喊。
“待着!别逼我连你一起杀!”
李梓歌的声音像是从肺里喊出来的一般。
这种举动,更像是在置换人质。
周穗掏出手机来先是发了一个位置给荀平明,接着打电话过去,声音舒缓而平静:
“荀警官,麻烦您出警吧,记得带上法医。”
荀平明像是愣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