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屿害怕自己弄错了,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只靠一个离奇而荒诞的梦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自己是神经外科的医生,他了解大脑,人很容易在想要某一些答案的时候,会刻意去编织梦境来迎合自己的期待。
怀里的人正睡得安详,段向屿内心沉闷的不行,给周穗盖好被子,轻轻起身到阳台上透气。
手头没有烟来解乏,他撕开两块薄荷糖扔进嗓子里,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外面的星星。
高楼里的视野很宽广,但自从离开县府大道的小院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满天繁星的景象。
那个二层小楼离天空很远,但是离星星却很近。
两块糖嚼完,思绪还是很乱,他又从糖盒里抓两块糖。一伸手却抓到了一双柔嫩的略带着冰凉的小手。
转头一看,竟然是周穗。
她穿着一身薄薄的裸色丝质吊带睡裙,头发随意地散在肩头,眼眶红红的,光脚站在他面前,脚指甲上的橘粉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显得亮闪闪的,像熟透的樱桃一般。
“别光着脚丫,地上凉。”
段向屿顺势抓的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躺椅是单人位,两人依偎着靠在躺椅上。
“怎么醒了?”
“发现你不在,就醒了,”
周穗嘴唇轻轻嘟着,声音有些歉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你怎么抛下我自己出来,是我挤你了吗,还是总是粘着你太烦了?”
她觉得自己睡觉还算老实,总不至于像上次单晓敏那样,把人挤得没有地方睡。
但自从两人住到一起之后,他很依赖段向屿温暖的怀抱,即便现在已经到了夏天,她也愿意贴着他睡。
“没有,你睡觉很乖的。刚在复盘白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怕影响你睡觉。”
段向屿轻轻捏着她的脸。
周穗翻身压到他上面,下巴抵着他的胸口,用手捏他的脸:
“复盘什么事情还要偷偷躲到阳台上,该不会是想某个女医生吧?”
“神经外科就没有女医生,别瞎想。要不要先去睡?我马上就好。”
周穗摇头,往他怀里使劲缩了缩:
“我也在这里复盘一下吧,陪着你,我今天的工作也很烦。”
周穗今年的状态比去年是已经好很多,能看得出来她只是在发牢骚,并不是真的为这件事情感到烦恼。
“初中生不是比高中生要好带一些吗?”
“才怪。金主家的少爷小姐们从来都不好带,这个不分年龄。”
段向屿努力克制自己不往那边想,可是既然聊到了,她也就没忍住问了:
“今天给你打招呼的那个人,是学生家长?”
周穗不是很想提,问道:“怎么忽然问他呀?”
段向屿愣了一下,糊弄着说:“看你不爱搭理他,觉得应该是他惹你生气了。我猜得不对吗?”
“对,”周穗重新把头埋在他的心口,听了那件事有力的心跳,淡淡地说:“简单来说,因为一个钢笔引发的血案。”
周穗大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他全程都在调节现场,也将双方各执一方的话都说给他听。
“我明天还得去医院探望学生,毕竟是在学校出的事儿,我们当老师的难辞其咎。”周穗有些沮丧。
“在哪间医院?我可以帮你打个招呼。”
“就你们省立医院,好像是在病房。”
省立医院的病房也不是想处就能处的,往低了说也得是个处级领导的家属。
周穗最烦的就是跟这些非富即贵的家庭打交道。
“你知道那个钢笔多少钱吗?”周穗忽然想起来这个事。
段向屿摇头,努力猜:“1000块?”
在他的印象里,初中生用的钢笔应该就是几十块的。
想当年庞晓鲲过生日,他爸全国外给他买了个1000多的钢笔,庞晓鲲激动得手都颤抖了。
1000块是段向屿能想到的钢笔的价格上限,毕竟他当年一直都是用的都是几十一支的,也没耽误硬笔书法比赛得奖。
“你少说了两个零,10万,”
周穗认真说。
现在回忆起律师团的提供的发票,想想还觉得头皮发麻:
“说是那家钢笔公司成立105周年的限量版,通体18k金,还带编号的。你说是这个世界乱套了,还是我不对呢?”
“这个世界确实乱套,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头上。”
周穗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满意,不自由地打了一个哈欠。
“这里太挤,回屋里睡?”段向屿问他。
周穗困得不行了,直接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像小奶猫一样轻轻在他心口空着:“不想挪窝,除非你抱我。”
段向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