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詹霁月端着水一碗碗递给那些已经虚脱的人,伸手给他们把脉,和其他大夫对视一眼,每个人的神情都变的凝重。
“实在看不出究竟有什么问题,就是普通腹泻和风寒!”
“但同时这么多人一起腹泻实在奇怪,何况腹泻不该传染,就算拉到虚脱也不会浑身抽搐,青筋暴动,这里还有一些人嗓子哑了,有烧灼感说不出话,这更不是风寒该有的表现!”
几个大夫从没见过这种情形,靠着现有的药材开了几张治腹泻的方子让官府的人抓药熬煮,詹霁月每日穿梭在人群中,詹恒越看着心疼,又知道不能干预太多,只得红着眼加快熬药的速度。
“这几日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只是腹泻的人也开始咳嗽,至少十人已经发展成重症,这些方子会不会开错了?”
大夫们一筹莫展,百姓们长时间喝药却总是不见好,顿时对他们有了微词。
深夜,詹霁月靠在官府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双目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嗅着难闻的气味,心脏跳的厉害。
这次瘟疫,来的格外严重!
从最初的三十几人已经发展为上百人,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
他们熬出来的治疗伤寒的药或是腹泻的药都没有太大的作用,那些病了的人连吃饭都没有力气,再加上江南刚刚受灾,人心不稳,又没有很好的保暖条件
更重要的是,他们连瘟疫导致的源头都没找到!
“小姐,那丫头来了。”
门外响起王一的声音,詹霁月回神,整理好衣裳坐在桌子前让他们进来。
带着皂角香味的气息涌来,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推开门,低着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朝詹霁月定定的看了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若是詹恒越在旁边,就能认出这正是那有个弟弟被亲娘辱骂殴打的女娃娃。
“招娣见过主人!”
开口,这女娃就认了主。
瞧了一眼她发抖的身子和湿漉漉的头发,詹霁月倒了一杯茶,从座位上起身,黑影渐渐逼近,招娣下意识的闭着眼睛瑟缩脖子,双手颤抖,却硬生生的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弯下腰,詹霁月将温热的茶递在她的手里。
“主,主人?”
温热的触感落在掌心,招娣不敢握住,僵硬着动作朝詹霁月问道:“主人想要喝水吗?还是,需要招娣将水倒在身上取乐?”
取乐?
这孩子身上究竟发生过多少霸凌?
几乎瞬间,詹霁月想起自己的曾经。
眼眸颤了颤,握着她的手将水杯牢牢抓住,盯着她灰蒙蒙的脸,沉声开口。
“天太冷了,喝杯热水驱寒。”
人生第一次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招娣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给我,喝的?”
面前那漂亮的人点了头,招娣眼睛发红,怔怔的看着手里的杯子,小心翼翼又无措的双手抓住,望着詹霁月的表情,试探的喝了一口。
真的没人责怪,招娣身上忽然放松,猛地抬起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喝慢点,别呛到。”
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詹霁月声音柔的很。
招娣身子僵硬,像是一直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下意识抗拒,却硬逼着自己柔软,接受詹霁月的触碰。
“她娘,同意了?”
察觉到招娣的不适应,詹霁月不在意的收回手,朝王一问道。
王一点头,脸上露出愤慨,“三贯钱就同意了!她心里只有儿子!她家的汉子去了乡下支援,她还让属下快点将人带走,免得那汉子不同意!”
王一还想骂什么,瞧着招娣苍白的脸,抿了抿唇,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詹霁月皱了皱眉,她看中这个孩子的眼神,让王一和她娘说说能否将她带走,她想过那妇人会同意,但是没想到她不但这么轻易将自己的孩子卖了,出价还这么便宜!
垂眸看着还跪着的招娣,詹霁月随手拿来一件披风,将她包住,牵着她的手让她从地上起来,柔声道:“招娣,你放心,我并非想要欺负你。那日看你娘待你并不好,不忍你被你娘辱骂,我知你们十岁起官府就给了身契,我担心你娘日后会将你发卖,所以让王一提前将你的身契要来。”
“身契在你自己手里,你就是自由人,你娘日后也不能再拿你卖钱!我瞧你是个有骨气有主见的孩子,从此你的人生由你自己走。”
从王一手里拿来身契,詹霁月将它折叠好放在了招娣的袖子里。
又让王一去厨房拿一些吃食,取来一个荷包交给她,“这里有十钱银子和几处庄子的地址,这些庄子是程家的产业,你愿意的话可以去庄子里寻个谋生的差事,不愿意你也可以拿这些钱做你想做的事。”
“当然,你想要回去我也不会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