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后宫亭台楼阁,红墙金瓦,巍峨肃穆的宫殿渐渐传来稀疏的嘈杂声。
来不及分辨宫规严苛的后宫怎会有此失态之举,随之而来声音慢慢变大。
宫娥内监小步快奔,面无人色,只觉滔天大罪豁然降临,恐死不得生。
“什么,你与本宫再说一遍,丽公主怎么啦!”
朝阳宫明妃再也顾不得宠妃仪态端庄的架子,猛地起身,险些掀翻了小几的茶盏。
她犹自未觉,反而死死盯着恨不得匍匐在地跪趴的内侍,强耐住心中的焦急不安,再次焦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的丽公主不满陛下赐婚北胡,延续两国交好之意,不顾公主之尊,国家之责逃婚了,是也不是!”
前面说话的声调还隐忍的强压,到了后面的质问突然控制不住的扬声。
面色言辞俱厉,落在下位者耳中惊悸万分,字字句句皆是质问。
平日主管公主一应事务的内侍身子颤颤,惊骇得不敢多言。
满宫上下哗然一片,哪个能想到丽公主胆大包天居然有胆公然抵抗皇父旨意。
甚至不管不顾满宫上下几百人的性命愤然离宫而去,留下一地惊悸万分的宫女内侍。
伺候看管公主不利,轻则重打十级大板,重则丢命,宫里下人命贱。
公主居所伺候的宫人表面惶惶不可终日,内心恨极了丽公主的自私莽撞。
而今她不见踪影,想着过几日北胡的接亲队伍便会前来。
如今首要之急便是找到了公主,否则皇帝震怒,纵然明妃宠冠六宫也比不上皇家尊严,帝王脸面。
也就不急着处置一宫的宫人内侍,反而着急寻找公主下落。
公主逃婚不是什么有脸面的事,是以皇宫护卫不敢大张旗鼓的在都城民间寻找。
为今之计只得暗自探访,公主或是早有预谋,连寻三天,消息一无所获。
“你生了个好女儿,教养的不顾天不顾地是想要把天捅破了吗!”
帝王一怒,前来请罪的明妃默默无语,委顿在地不堪重负的嘤嘤泣哭起来。
阖宫皆知的宠妃,明妃十几载独占帝王恩情。
美貌才情皆不在话下,生了张娇俏可人的美人面,而今似倒非倒地抹着帕子哭起来。
眼里蓄着的泪跟珍珠似的,一滴一滴的落,雨打海棠,梨花带雨的忧愁。
元德帝与她夫妻恩情十数载,怎受得住娇弱宫妃嘤嘤哭泣的忧愁。
坐不住的男人吃这一套,维持不住威严赶忙从桌案边起身,弯腰伸手似要将梨花带雨的明妃拉起身来。
明妃腰肢比柳枝条还细,盯着忽然撞进眼帘的手,摸透男人心思的女人知道他心软了。
顺利达到目的,明妃再接再厉,她掀起垂颤泪珠的眼帘,眼角殷红。
一抹勾人的媚儿眼娇娇怯怯地嗔了眼头上刚才对自己横行霸道,冷声喝斥的男人。
一触即离的目光,元德帝被勾的还没咂过味儿,那边欲拒还休的她当着男人迎过来的视线故作不知,柔媚的偏头。
手中的帕子尖尖柔弱无依地沾了沾嫣红的眼角。
殿内随侍宫人早在帝王宠妃发生争吵之时,轻声快步退至殿外。
刚才还能听到点暴风雷雨,没一会儿,风雨初歇。
“陛下,您怎么忍心责怪妾身,妾自入宫以来全赖陛下恩德,视陛下为天,为地,为夫,可曾对陛下有过半点隐瞒之意。”
重重深宫,前一刻冷面呵斥的帝王,下一秒抱着自己宠妃颤颤的娇躯。
男人大掌安抚似的顺着怀中妃嫔诉说情到浓时,情不自禁颤动的背脊向下滑落。
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爱妃的娇躯不再颤动得那么厉害,男人也不停歇。
她埋在他的胸前,如雀鸟啼血哀怨婉绝的控诉。
“妾身自知辜负陛下圣恩,陛下自妾进宫以来恩宠万分,妾同样万分惶恐,不胜感激。”
“妾身子没用,承袭雨露多年膝下只有丽儿一女,不曾为陛下诞下龙子。”
“妾和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陛下…丽儿若是离开,妾…妾以后可怎么活啊。”
情到浓时明妃抱着她的天嘤嘤哭诉,小声呜咽。
元德帝冷色的眸子不知不觉转暖,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期期艾艾撕拽着自己袖摆的手。
那手握得极紧,犹如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刻也不愿意放松。
满心满眼依赖着帝王的宠妃,怎能不叫帝王心生怜悯。
元德帝不由回忆十多年前明妃拼死费力诞下公主,他们俩唯一的女儿。
再为人父的帝王龙颜大悦,他爱屋及乌,对爱妃诞下的丽公主显然有那么一两分父女情。
若非必须,元德帝自然也不舍得他心爱的公主下嫁北胡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