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乌家人踏进门看见堂屋与乌钰儿笑语晏晏的路家小子。
情态皆都一致,先脚步怔怔不前。
扫过屋里表现分外激情的少年郎,郎君眉目清朗,言语带笑地勾着他们妹妹(女儿)接话。
与表露热情的小郎君相比,小女郎显出了不明所以的木楞与不解。
她像不习惯平日冷淡待人的小郎君如今一反常态的热情,却不得不礼节回话。
中午有客,饭菜较往日丰盛,乌家加上招待的客人一共七人。
乌爷爷,乌奶奶没来,乌钰儿吃得慢,慢悠悠地吃饭。
一旁乌母怕小郎君害羞,放不开,热闹招呼路生平多用些,千万别客套。
“快,尝尝这道腊肉炒野菜,钰儿打小喜欢吃的,放了好多辣子,特别够味。”
农家人没有公筷的习惯,乌母见小郎君从碗里抬起低垂的头,向她看过来。
路生平停留的不久,目光很快转到桌上炒的油亮亮的腊肉野菜。
迟疑了一刻,最后还是抵不住好奇,夹了一筷子放饭上,配着米饭,别有一番甜意。
吃了饭,路生平没有逗留的理由,小郎君被人送出门的时候神情恹恹,不过依然努力打起精神应付送他出门的乌母。
至于乌钰儿,小女郎吃了饭便让哥哥唤进了屋子。
路生平临走前,手指捏紧了衣摆,趁着乌母垂目的片刻空隙,眼神控制不住本能朝院子东边的屋子张望。
不敢停留,怕露了苗头,只看了一瞬。
乌母掀起眼皮看他,机警的小郎君收回了眼,嘴角勾勒舒服的笑意和她客套作别。
乌家一大家子竟无一人觉出路生平心底的想法。
“钰儿,哥哥的面具做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乌大当年手艺不比如今,那时匆忙。
这回疼爱妹妹的哥哥细细打磨光了面具的小刺,面具装点了鲜艳的油彩,好看极了。
“刚才不及问,这路家小子过来作甚。”
乌母同乌父一同来找女儿,见女儿屋里老大,老二,老三都在。
乌母一眼相见女儿手里红白金三色相加的面具,走向前的她。
“你闺女救了人家,人家不是占便宜的人,过来送了一篮子的鸡蛋,我总不能让人小伙子直接回去吧。”
几个小辈抬头,乌父挠了挠后脖,笑笑称是。
随即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拿着面具的闺女身上。
他闺女坐在床边,低垂的眼叫人看不见她的想法。
不用想也清楚她此刻心情一定不好的乌父,止住了到嘴的叹息。
乌钰儿毁容不仅是她心底的痛,也是乌家所有人故意掩埋心底的陈年旧伤。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即将摘除旧面具的女儿,其余乌家人能做的便是粉饰太平。
乌大:“厨房的碗没洗,我去洗碗吧。”
乌二:“刚想起来,院子的地脏了,我扫扫去。”
不等其余三人找机会遁走,乌钰儿这时发现陈年旧伤若根治,须得拔除心底的腐肉。
不光她,包括不愿面对的家人也一样。
不想一辈子躲避的女郎扬声叫住了已经阔步门外的哥哥,她笑得有些释然。
“呵!时间过去这么久,我都不在乎了,母亲,父亲,哥哥你们也放开才是。”
语毕,不等几人反应,乌钰儿爽快不避讳地解开了面具后面的绳子。
面具在乌家众人面前缓缓落下,猝不及防映入他们眼中的是小女郎白皙清透,光芒打在她无瑕的半张脸。
乌母不难想象若女儿不曾遭遇意外,她该是小凤村乃至陆坪镇容貌最出挑的女郎了。
眼见女郎摘下完整的面具,脑海不期然闯入乌钰儿早年划伤鲜血淋淋的口子。
当年包扎过后,到后来乌钰儿戴上面具遮丑,乌家人再看不见那道陈年旧伤。
不知它愈合的怎么样,怯懦上头,下意识别开脸埋进主夫怀里的乌母几息缓和了激动悲伤的情绪。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头,耳边抢先传来几个儿子连着乌父此起彼伏的惊呼。
“额滴个乖乖!”
乌大胆气最大,多年兄妹,乌大怎么搞不清楚妹妹的想法。
她释怀,她想让家里人释怀,她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一切已经过去,。
我们需要朝前看,她终是下定决心,摘下了用于躲避外人形形色色目光的面具。
前一秒,乌大,乌二,乌三,眼含热泪,他们的妹妹勇敢,善良,勤奋,容貌丑陋怎么了,心不丑。
下一秒,蓄满热泪的眼眶瞪大,瞅着面具下漂亮似山精不似人的妹妹,乌大,乌二,乌三。
爹娘呀!我承认自己好像草率了。
眼前的女郎,似妖,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