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微烛火,内室身着天青色单衣的小郎君觉不着冷般,也许此时此刻他就是最冷的那个。
清淡的眉眼凝聚了憋闷的冷气,瞟了眼辜负好意的女郎。
她站在那,搭着桌子的手轻轻将珍贵木料制作的小匣子以及匣子装着价值不菲的白玉簪子。
翼翼小心放回了桌边,并当着垂敛眼眸看过去的小郎君试探性推进了些。
你看啊,意思多明显。
自己难得善心一次,被不识好歹的女郎搞得面子大失的李兰生,嘴角轻笑。
往日幸运得了他的赏赐,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谢恩。
眼前这个纯粹白眼狼,鼻尖呼出气恼的浊气,李兰生骨节分明的指尖虚点了点遭人拒绝的盒子。
心眼小又记仇的年轻郎君连同盒子里讨不着女郎的白玉簪子也恨上了。
心底陌生的酸涩,好意推拒的失落。
眼底涌上凶意的郎君恼恨的长袖拂过桌面,带着桌上雕工精致半开半合的小匣子滚落在地。
乌钰儿想不到她名义的主夫气性大,一言不合直接开摔,没有一丝丝防备。
眼瞧从盒子滚出的白玉簪子,上等的白玉雕刻而成,做工精细。
乌钰儿舍不得白玉蒙尘,她无言低头俯身,窄袖拉扯向上,露出白生生的细腕子,纤细皎白。
上面浮光掠影的落了层温润的暖黄,硬生生看得冷眼垂头的某人不舍得移开眼。
直到矮下身的女郎珍惜拾起被恼羞成怒的主人抛落的发簪与盒子,回过神的小郎君早转身上了床榻。
和衣而眠的某人背对起身上前,手捧木盒,手足无措的乌钰儿。
而乌钰儿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定定盯了某人半晌。
床上背过脸,自顾自生闷气的小郎君迟钝的跟察觉不到床边站着人,或许他纯粹故意的。
这些天细数数不知心里叹了多少气的乌钰儿,她性子天生纯良。
乌家一家几口宠爱多年,愣是生不出骄横冒尖,于是小郎君无缘无故发火,最后她全归咎自己身上去了。
乌钰儿眼又不瞎,看得出小郎君嫌弃自己。
看她的眼神,甚至看乌家所有人的眼神,看着她们,眼里却装不下她们,哪怕分秒。
乌钰儿清楚,自己碍着人家眼了,一夜无眠检讨,最终得出结论,他讨厌我,我少在他眼前晃就是了。
第二日,安静的乌家东厢房,天未明,醒了的男人睫毛颤动。
没几秒,掀开了眼皮的兰生脑子尚且混沌,身子却习惯性的朝床外搭着的地铺看去。
意外的是往日转身便能瞧见的人不见了,眯着的眼瞬间睁大。
这下混沌的脑子,夹杂的朦胧睡意立马掀飞九霄云外。
大早乘着露水急匆匆赶来的平平,忙里忙外伺候面无表情的主子洗漱,更衣。
习惯了伺候的男人略有些神思不属,不过他心思历来藏得深。
伺候的平平只觉主子爷寡言少语了些,但想到主子爷平时话也不多,脑子过去,平平也没多想。
吃饭的时候,站在一旁伺候的平平这才觉察出些许不同寻常。
李兰生身份顶顶尊贵的那波人,因些不能对外人言的事由沦落至此。
从未想过亏待自己生活,乌家的饭他看不上,也吃不好。
所以成亲数日外头不知,乌家人谁不清楚,他们的妹妹(女儿,孙女) 娶了娇贵的小郎君,成亲第二日起便单吃了起来。
乌家想着再娇贵,自己妹妹(女儿,孙女)的郎君,而且乌钰儿言语间多有维护。
搞得装了满肚子气,看不惯小郎君讲究做派的乌家人到底说不出口叫孩子为难的话。
做了早饭,乌大出了灶房门,门外回来的乌二,乌三背了满背篓的草,咧嘴对探出头的哥哥笑出了牙花子。
两人撂下草,不忘洗了手帮老大端饭。
端着饭和糙面馒头笑嘻嘻往堂屋去,几人一进门立马愣住了。
乌二埋头撞在了打头的乌三劳作不断,宽厚结实的背。
一手抓馍馍,一手端稀饭,烫的嘶哈嘶哈的乌二头都不及抬,他埋怨起弟弟。
“嘶嘶嘶烫死烫死我了,你杵门口不动装门神呢,我饭都快打了。”
说着抬头顺着弟弟目光直直看去,正迎着某人看过来的浅淡眸光。
兰生今日穿了件浅绿色交领袍子,外头冷,身上又罩了件同色长衫,手上运把山水折扇,扇子尾端坠了块小玉。
坐在简陋的堂屋,简陋的桌前,熠熠生辉的不像山沟沟出来的人。
总之和乌家怎么看怎么不搭,根本不是一路人。
乌家哥三挺好奇藏在屋里不出来的小郎君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见鬼了。
放了碗筷,见妹婿不打算抬脚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