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墨卿撩起窗帘一角朝外看去,看到几个人影从一辆车上下来。低声说:“一辆车,四个人,有武器。”
欧孝安侧耳倾听:“他们上来了!”他想下床,手却被手铐扯住。他毫不犹豫地摸向熟睡的毛仁兴的口袋,准确掏出里面的钥匙。
毛人兴惊醒,张嘴想嚷,却被走过来的覃墨卿一把捂住嘴:“别出声,有人来了。”
房门被猛地踹开。机枪口吐着火焰,子弹雨点似地扫进来。枪声停止后,杀手们冲进房间。房间里的家具全被打烂,但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房间里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床上被子鼓起,被子上布满棉絮外翻的弹孔,里面的人好像已在睡梦中被打死。
杀手头目谨慎地拔出手枪,又对着被窝连开数枪,打得棉絮飞扬,这才掀开被子。却发现被子底下只堆着几个摆成人形的枕头。
他猛地转身,用日语喊道:小心!
一名杀手正要进浴室检查,里面突然撞出一人。欧孝安手中捏一把寒光闪闪的医疗镊子,狠狠戳进了杀手的颈部动脉,鲜血喷溅。
头目赶忙掉转枪口射击,欧孝安闪身一避,子弹在墙壁蹭出一道火星。他退回浴室,里侧躲着覃墨卿和毛仁兴。情急之中躲进浴室时,他们三个人只有毛仁兴拿着一把手枪。
杀手头目看着手下还在抽搐的尸体,双目腥红:“杀了他们!”
杀手们往浴室门口冲。毛仁兴把枪口探出门框胡乱放了两枪,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覃墨卿看得着急,一把抢过毛仁兴手里的枪,两枪命中两名杀手,第三下扣动扳机时,却只听到“咔嗒”一声空弹声。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毛仁兴:“你子弹都不填满的?”
杀手头目抓住机会冲上来,欧孝安一把将站在浴室门口的覃墨卿扑倒在地,两人跌到浴室门外,子弹擦着身边掠过,把门框击得木屑飞扬。
还没等头目再次瞄准,欧孝安抓住时机,从杀手尸体身边捡起一把枪,就地一滚竟滚到头目背后,回手射击!
头目弯腰冲进浴室躲过子弹,看到墙角发抖的毛仁兴,一把逮住,用枪口抵着他的太阳穴,推到浴室门口,用日语叫嚣着:“放下武器,否则我就……”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贯穿头目的额头,毛仁兴感觉脸侧一热,溅上红红白白的污物。头目的身体缓缓后仰倒地,毛仁兴杀猪似地惨叫起来。
他冲欧孝安破口大骂:“你要杀老子灭口吗?老子让你今天就死在云南!”
欧孝安面无表情,用手里的枪朝他比划了一下。毛仁兴忍气吞声,扯过毛巾用力擦脸。
覃墨卿扫一眼四具横尸:“他们是日本人。”
她看向欧孝安的眼神复杂:“日本人为什么追杀你?”
欧孝安愣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覃墨卿看着他。欧孝安身材高大,脸上身上溅满杀手的血,拎着枪站在昏暗里,本应凶神恶煞,脸上那茫然的神情,却让他显得像个无辜的迷路者。
覃墨卿不再追问,说:“这里不能待了,马上动身去机场吧。”她手心朝上,把手伸到欧孝安面前:“枪给我。”
欧孝安没有动,眼中有片刻闪过锋芒——现在他手铐已解,有枪在手,脱身不是问题。
覃墨卿顿时紧张起来。
她盯着他,沉下声音说:“欧孝安,我知道以我们两个的本事,你想走,我们拦不住你。但你大脑受损,连自己是哪边的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你如果现在离开,就会被定性为叛徒,永远刻在卖国的耻辱柱上!把枪给我,跟我们一起回重庆。”
欧孝安内心挣扎着,仿佛竖着一身的刺,在阴影里说:“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我怕这一去就是掉进泥潭,再也爬不起来!”
覃墨卿站在窗户透进的一线月光里,向他伸着手:“我保证,跟你一起查明真相。只要你是无辜的,就算你陷进泥潭,我拼上命,也一定拉你出去。”
欧孝安久久看着她,仿佛想将她灵魂看穿似的。终于慢慢地,把枪放到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