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愣了愣,不由得发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婉如挺直了身子。
这个花园沿山而建,道路高高低低,起伏不平。她站的地方正是台阶上面,脚下是一排长长的石阶。
而姜棠站的稍微低了一些,只能仰着头看她。
赫婉如握紧了拳头,即便是仰着头,姜棠的目光也从不露怯,可她即便是居高临下,内心依旧是慌的。
姜棠见她不说话,勾了勾唇,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赫婉如叫住。
“这个绣厂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赫婉如大喊,“你只不过是沾了我的光而已!”
姜棠猛然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你疯了吗?”
“呵,疯的是你!”赫婉如已然失去理智,“你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家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姜棠冷冷盯着她,她第一次明白那个成语鸠占鹊巢是什么意思。上学的时候姜文英手把手的教她写作,教她用成语,其中有一个就是“鸠占鹊巢”。
那时候她不明白,鸠为什么要占别人的家?现在她懂了,鸠的生活环境比鹊恶劣千百倍,有一个能够容身的好地方,鸠当然不愿意离开。
鸠有庞大的体型,而赫婉如,有不停膨胀的对权势和地位的欲望。
她生来就有的东西,赫婉如一辈子都没有。
姜棠做了个深呼吸,眼前这个人可恶可恨,却也可悲可怜。
“赫婉如,我还真是挺佩服你的自信心。”姜棠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替代我的位置?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我只是离开了这个家十年而已,虽然这些年的空缺由你填补,但我跟他们毕竟血浓于水。”
“你可能不知道,大皇宫里有一幅绣品,是王后陛下亲手绣的。王后当年用的是马尾绣,那种马尾鬃毛很难得,后来绣品因为保存不当有了一丝瑕疵,但当年用的马尾鬃毛已经没有了。”
“大皇宫里的刺绣师傅们就找了一种替代品,替代那种马尾鬃毛。”
“但是……赫婉如。”姜棠看着她的眼睛,“替代品就是替代品,虽然暂时可以填补空缺,但永远变不成正品!”
说着她向前一步,目光清冷而坚毅。
“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吧?”
赫婉如怒火中烧,恨不能把姜棠杀了。
“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姜棠淡淡说道,“别人敬我一尺,我一定还他一丈。这些年我不在这个家,你能安抚母亲的情绪,我也感念你的好。只要你不来挑衅我,我也会尊重你,我们大家可以和平相处。”
“但如果你非要踩在我的头上,那很抱歉,我会让你看看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公主!”
赫婉如缩了缩脖子,姜棠就算站的比她低,可身上那股气势让她不由得后退两步。
她转转眼睛,正想着该怎么脱身,猛然看到不远处几个大管家匆匆忙忙走过去。赫婉如眼睛一亮,尖叫一声,就在那几个大管家往这边看的时候,她整个人重重往石阶下面摔去!
姜棠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赫婉如已经趴在石阶上了,头磕破了,血流如注。
“公主殿下!”几个大管家大惊失色,连忙跑过来扶起赫婉如,场面一度混乱,而就在这混乱之中,姜棠对上赫婉如阴冷而嘲讽的目光。
“赫霓殿下,您这是……”其中一个管家发现站在旁边的姜棠,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仿佛姜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是她把赫婉如从那么高的石阶上推下去的!
“不是……”
姜棠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赫婉如打断。
“赫霓公主,都是我的错!”赫婉如的眼泪说来就来,哭的伤心欲绝,“是我刚才说错了话,惹公主生气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可是赫霓公主,就算我有错,您也不能把我推下来啊……这石阶这么高,我的头好痛……我好怕!”
“杜管家,我是不是破相了,我毁容了……”
“公主别担心,一定不会。”为首的管家杜鑫是凌雅的心腹,她向来稳重,几十年的皇室管家经验让她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深得凌雅的信任。
而现在她也有点为难。
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赫婉如的小把戏,毕竟赫霓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赫霓的人品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她不能说赫婉如的不是。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一家之主赫玄对两位公主,似乎是秉持着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杜管家……”姜棠小声喊她,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堵住了,“我……”
“赫霓公主也请放心。”杜鑫温柔的声音却有无穷的力量,“公道自在人心,事情不会那么糟糕的。”
姜棠一怔,低头看看杜鑫搭在她手背上的手,那股温暖仿佛透过皮肤传至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