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世俗里扮演着两种角色。 一个角色是家长眼中的乖乖仔,另一个角色是别人家长眼中的坏小孩。 揠苗助长从来没有停下。 “不是的,是那个男孩子,揪了她的头发,她才会哭。”言游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 “这样啊。”家长一点也不在乎真相,而是说,“那你也不应该这样,这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我是怎么教你的?” 够了。 言游走到小姑娘的身边,“有什么不对的?被欺负了就去讨回来,她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总在沉默的羔羊。你以为沉默就有用了?以为沉默就可以逃脱掉共犯的名头?以为沉默就可以避免欺凌是吗?” 她抓着小男孩的领子,让他直面小姑娘,“跟她道歉,不然就干脆让她以牙还牙。做错了事情就是要道歉,你的家长没教过你吗?玩笑是要对方觉得好笑才算作玩笑,你不知道吗?” 小男孩哭了,小姑娘笑了。 男孩子的家长走过来:“小孩子之间开开玩笑罢了,不懂事,大人掺合什么?” 不是开玩笑,不是不懂事。 就是因为言游已经是大人了,是从孩子走过来的大人,所以太过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小姑娘比他瘦,比他的胳膊细,比他弱小。 要是换成学校里的小霸王就不一样了,只会夹着尾巴逃跑。 “那你是怎么教你家里的小孩子的?为什么不教他懂礼貌,为什么不教他不许欺负弱小,为什么不教他一个男孩子应该做什么样的事?” 再次勇敢是李忘年教她的。 不要道歉,不要总是认为自己错了。更何况对错根本没有衡量的标杆,你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你就是对的。 首先,抛下自我否认。 第二,受到不公要还击。 第三,永远不要低头,哪怕怀疑过也要再次抬起来,往前走。 大概言游的样子实在有些狰狞,话也说的过于坚定和绝对,像极了镇定的疯子。 男孩子的肩膀被家长强行按下,他哭得更凶,小姑娘笑声更亮。 他道歉了。 小姑娘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昂首挺胸。 面具终于换了一张,由可憎转为虚假。 “哎呀,我家孩子也有错。不过哥哥既然都这样了,就原谅他吧,再者说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也跟哥哥道个歉吧?” “不。”小姑娘跑开了,“我既没有错,也不会原谅他,我讨厌他,我不会再跟他玩儿了。” 人们继续繁忙。 再不赶紧聊八卦就要吃午饭了,再不叫卖水果就没生意了,再不赶紧去上班就来不及了。 言游也跟上了繁忙的步伐。 再不去喝一杯咖啡,早晨就过去了。 不加糖的拿铁上桌,李忘年的电话也呼回来了。 她窝在咖啡厅的角落接起,旁边是一扇落地窗。 电话那头的他问:“怎么了?” “没怎么。”言游用餐巾纸做了书签,夹在才看完的一页间,合上书,“刚刚做了一件还不错的事。” 听起来像是小孩子要夸奖的路数。 李忘年配合地说:“真厉害。” “是啊,因为是你女友嘛。”言游说,“真庆幸,当初是在你身上勇敢。” “什么?” “啊,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种宿命感,还好是你之类的。”她不自觉地笑起,“就好像给予你的东西只是暂存在了你那里,给你之后我就没有了。好在现在我们又遇见了,你又把那东西还给了我。” “嗯。” “还好是你,没把那东西当成消耗品。”言游说,“于是才有了失而复得的机会。” 李忘年指正了其逻辑性:“可如果是给了我……那么两手空空的时候,也是我害你这样的吧?” 他并不想只揽功劳,而故意不提醒她过程中不好的地方。 “败也萧何,成也萧何。”她说。 李忘年说:“你要知道,不管我多么厉害,都是你赋予的。” “听起来我很厉害喔。” “嗯,你是最厉害的。”他说,“尤其是在勇敢第二次的时候。因为常人一般感到痛就会缩回手了。” 孩童时期都没有听过的夸奖,当下正在从他的口中讲出来。 非要说的话是被他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