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奕从来没有听过白萱这样对他说话。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活泼的、天真的、烂漫的,小嘴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嫌她吵,嫌她太闹腾,好几次都想封上她的嘴。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平静地对他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一时间,他有些受不住地狠狠拧了拧眉头。
他艰难地抬起头,对视上她的眼睛。
白萱的眼睛里再也没有爱,却也没有恨,只有了无边际的平静和冷漠,像是个漏了电的机器人,所有的情绪都罢工了一般。
说了这一句,白萱就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说一个字。
千红、程橙她们来看她,无论说什么,她都没有再睁开眼睛,像一个没了感情的活死人,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剩下的半天,修家的人一波一波来请修奕回去。
修奕倚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白萱,一动不动,对众人的请求,充耳不闻。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面色平静,然而两颗心,都被伤的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千红等人轮番劝修奕:“奕少,您还是回去处理一下订婚宴的事情吧。要是得罪了何老,修家未来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修奕岿然不动,一副雷打不动的淡漠样子。
后来修远亲自来了,不由分说地要将修奕绑回去,修奕挣脱束缚,脸上却是不耐烦,目光始终落在白萱身上,不舍得离开。
邵冰莹闻讯赶到了,也劝修奕,“小五这里有我们照看,你先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了,一切因你而起的麻烦,你不去解决谁解决?”
修奕恋恋不舍地看着白萱,怎么也放心不下,却拗不过众人的轮番相劝,随着修远回了修公馆。
没错,一切麻烦都是因他而起,确实该腾出手来好好处理一下,还他和白萱一个清净的未来……
回到修公馆,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何家的人留了下来。
何念皙坐在沙发上,嘤嘤地哭泣着,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修夫人和何四夫人坐在旁边轮番劝慰她。
修奕一踏进宴会厅,就招来众人责备的目光。
修夫人一见到儿子就火冒三丈,抄过一旁的靠枕就朝修奕丢过去,怒喝道:“你个逆子,你还有脸回来!”
靠枕砸在修奕的身上,又摔落在地,修奕满目冷漠,弯腰将靠枕捡起来,声线平冷,“不是你们要我回来的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
修夫人气得一拍茶几站起来,脸上写满怒意,“好好的一个订婚宴,让你搞成这个样子!我们修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光了!”
修奕将靠枕随意一丢,准确无误地回到它原本的位置,静静抬眸,波澜不惊地看着众人。
“母亲说错了,修家的面子,是被您和大哥丢光的。您如果不搞什么莫名其妙的订婚宴,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修夫人脸色一横,“你说什么?”
修奕淡漠地扫过堂上的众人,平平地启唇,“我这次回来,不是负荆请罪的。而是要替我的妻子讨一个公道。”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面露怒色。
何四先生,也就是何念皙的父亲,不悦地绷了绷嘴角,“你这是什么话?今天受委屈最重的是我们念皙,她的公道,我还没跟你讨呢!”
何四夫人阻拦了一下丈夫,也沉着脸色质问修奕,“修奕,你口口声声说‘妻子’,难不成,你并没有离婚?”
“当然。”修奕淡淡且坚定道:“我和我的妻子新婚不久,正是恩爱的时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离婚呢?”
“你给我住口!”
修夫人怒斥一声,转而面向何四夫人道:“四妹妹,你不要听这臭小子胡说,他跟白萱连婚都没结,哪来的什么离婚呢?”
修奕冷冷一笑,当众拆他母亲的台,“母亲,这出戏唱到了现在,一直都是您在自导自演,演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您不觉得可笑吗?”
“修奕!”修远喝他,“不许用这种态度跟母亲说话!”
修奕回头,冷淡的目光看向修远,“大哥,做儿子的孝顺长辈没错,但不能愚孝。老人家糊涂,你陪着助纣为虐,就是你的不是了。”
修远紧紧绷了绷嘴角,修夫人则是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蓓姨扶住修夫人,给她顺着胸口,修夫人喘着粗气,气得浑身发抖:“听听听听,这个不孝子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我是不孝顺。”修奕应下这个大不敬的罪名,沉声道:“可您的所作所为,让我没办法对您表示尊重。”
他眸色闪过一丝沉痛,喉咙梗了梗。
“小五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身受重伤,两条腿也被打成了残废……这一切,都是拜您所赐!您心里就没有一丝歉疚吗?”
修夫人面色有一丝动容,大抵还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