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晴退回到安全距离，边往前走边不屑地说：“活着就不错了，何必给自己增加难度呢。”
“你健康出了问题，活着都很难。”程野走在她后面。
“你吓唬我呢？”陶晴轻嗤。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可以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陶晴像没察觉他靠近似的，扫了一眼四周，勾起唇道：“那就如你所愿。”
她快速走到前面的垃圾桶旁，将烤串桶扔进去。
里面还有二十来串没吃。
陶晴转过身，朝程野恶劣地笑道：“我吃腻了，再去买点别的吧。”
她企图从程野的神情里找到一丝恼怒，然而她的期待落空了。
程野错愕了一秒，便好脾气似的问道：“你想吃什么？”
看见他这副任她差遣的样子，明明一个多星期前在咖啡馆的时候她还很受用，现在她却觉得异常烦躁。
她大步走到程野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透着不解：“程野，你是滥好人吗？”
程野抿了下唇，偏过头不去看她。
陶晴心里的烦躁感都快溢出来了：“别人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打架时的气势呢？为什么要那么毫无底线地去顺从别人？”
程野脸上流露出为难的表情，仍旧不说话。
陶晴心里顿觉恼火，他这副样子让她想起一件事。
那天在郑阿姨家吃饭，她听郑阿姨一个劲地夸程野有多好。
说杜乔生日那晚，她看到程野来到她的店门口，穿的还是一中校服。
她就请求程野帮忙给杜乔补习，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但他当时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主动提出以后周日上午来她家里帮杜乔补习的建议。
郑阿姨激动坏了，说什么都要给他报酬，他也坚决没要。
仗着家底厚实，他跟个圣人似的大发善心，不知道多高尚呢，连自己来北镇街会被打都不顾了。
陶晴对他的过分善良感到愤怒。
“你前面也说，更好的生活是不用费尽心思去迎合任何人！”她气得大喊道，“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已经有更好的生活了，完全没必要……”
“不是谁都可以。”程野忽然回道。
“什么？”陶晴一时没明白。
斑驳的彩色映在程野的侧脸上，他叹了口气，把脸转向她。
他旁边挺立着一棵树，一片树叶轻柔地从他面前掉落。
“不是谁都可以让我毫无底线地顺从，”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嗓子干涩地说，“我只听你的。”
——
陶晴最终没有再去吃别的食物，她和程野走在桐井巷的街上。
两人之前亲近欢乐的氛围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但又多了一股微妙的感觉。
陶晴两只手晃悠悠甩着，若无其事地观望两边的店铺。
经过一家茶楼时，她想起去年暑假陪杜乔来这里喝过茶。
她们在一楼喝茶，有几个小孩一直在她们周围嬉戏打闹，其中一个小女孩不小心被开水烫到，就哭了起来。
小女孩是老板的女儿，老板立即帮她处理伤口，她哭得更大声了。
陶晴只觉得聒噪烦人，喝个茶都不得安宁。
老板还得处理别的工作，杜乔便主动过去帮忙照顾孩子，又是给她吃糖又是给她讲笑话的，仍然制止不了她哭。
陶晴坐在原位看到杜乔投来求助的信号，无奈过去帮忙。
她不会安慰人，杜乔让她给孩子唱首歌，她就唱了首《虫儿飞》，结果还真就不哭了。
她其实很讨厌小孩，尤其讨厌小孩的哭声，甚至讨厌曾经跟他们差不多大的自己。
那时候她就在想，大人明明没有时间精力去照料孩子，为什么要把他们生下来？
另外，孩子真的都希望来到这个世界吗？
反正如果可以选择，她绝对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就算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母亲也不能是陶芝苒。
程野见陶晴目光落在右侧的茶楼久久未移，他眼中划过一丝欣喜，试探地问道：“你要进去看看吗？”
陶晴对这里的印象不好，摇头道：“不了。”
程野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被他很好地掩饰住：“哦。”
陶晴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陶晴先开口道。
走到桐井巷的尽头了，该看的店都看完了，她靠在昏暗的墙角，低着头不让程野看见思绪纷乱的自己。
程野站在路灯下，看着脸有些模糊不清的她，默了一会，说：“好。”
两人走出桐井巷，来到长汀街的街上。
现在夜已深，行人大多回去了。
他们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