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途中联系柴明舟,他正在省里开会周一才回衡泽,由于在会场不便多说,只含蓄表示“情况我都听说了”。
再联系焦糖,居然也在省城参加宣传条线的活动,衡泽之行遂临时取消。
风尘仆仆回到佑宁已是傍晚,天色昏暗,西楼却灯火通明,走廊间站满了人呆呆等待蓝京出现。
明知早晚会有这一天,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还是格外沉重。
一楼大厅挤满了东楼过来的干部,蓝京边往里走边握手边说“谢谢”,好不容易来到熟悉的县长办公室,常务副县长孟云峰带着副县长们已聚齐了,还有眼圈泛红的姬小花,以及他亲手提携的瞿千帆、詹泊、郭昊林。
蓝京勉强笑道:“同志们都听说了吧?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然了我真心遗憾参与家乡建设的深度远远不够,跟同志们相处的时间也太短……好了不能再说伤感的话,再说姬主任眼泪快掉了,我宣布两个好消息吧,一是华桥区旅游景点很多,今后同志们可以经常过去考察,互通有无;二是今晚陪大家共进晚餐,嗯,不算送行啊,正式送行等两边都安顿下来慢慢搞,哈哈哈哈……”
还没说完,姬小花将身子别过去真的哭了。
孟云峰上前与蓝京用力握手,力道之大,仿佛将全身心感激之情都贯注到了手上,道:
“昨天乍听到您调离的消息,大家都……都不能接受,空荡荡好像失去了最宝贵的财富!”
说到这里他一阵哽咽,紧接着副县长们都围了上来,你一言他一语表达惋惜和不舍之情,尤以詹泊和郭昊林格外难过,紧紧拉着蓝京的手不肯松开。
没多会儿崔枳也率着常委们过来,半打趣地说:“我是不是跟蓝县长八字不合啊,在衡芳同事时间不长,到佑宁同事时间又不长,但蓝县长一直飞快地进步,我有预感,下次再当同事恐怕要给蓝县长当秘书了。”
众人大笑,总算冲淡了些离别的伤感与愁绪。
崔枳又说:“今晚都别走,确保蓝县长吃足家乡菜喝足家乡酒;明天……新县长还不知是谁暂时没法交接,干脆都集中到东楼请蓝县长做一场报告,畅谈对佑宁未来发展的规划蓝图,实施方案,具体细节,非得把蓝县长掏空了才准离开,庄主任、姬主任听明白了吗?”
众人又笑,姬小花则在笑声中低下头掩饰眼里的羞色与惆怅。
原本两办只安排了五桌,然而听到消息主动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得不临时又增开了两个包厢。
承办者蒙小胖也似没了主张,不停地在外围转来转去欲说还休;周璟文、尤效飞等人也纷纷打来电话,蓝京一概没接,统一回复:
下周联系。
当晚蓝京如崔枳所说喝得酩酊大醉,其实,在他而言内心深处也蛮难过,特别白天在遥泽市府大院受窘,到华桥区府大院倍受冷落,明显落差使他更珍惜欢聚一堂的温馨。
酒过三巡蓝京特意轻声叮嘱詹泊:“今晚跟我睡一个房间,防止我酒后胡闹……”
他倒不是怕自己酒后胡闹,而是防止别人趁他醉了胡闹,上次的事至今仍耿耿于怀。
詹泊点头应允,然后似下了决心道:“蓝县长,我还是想跟着您……我爸也赞成我的想法。”
“可以呀,我热烈欢迎,”蓝京道,“跨市调动很麻烦,你干脆把难题扔给你老爸,让老干部发挥余热嘛。”
“好的好的。”詹泊高兴地答道。
逐个领导敬酒时碰到庄咏诗,她举杯与他叮当相击嫣然笑道:“这杯酒既恭祝蓝县长高升,前程似锦;又感谢一年以来蓝县长的包容和海量——好几次东西楼冲突为了保持县委领导地位我不得不紧跟前任书计,事后想想也蛮后悔,由衷希望蓝县长忘却我的不是,只记得我的好,行不行?”
蓝京也保持微笑,道:“理解……这杯酒也敬一下……请转达我对沧海实业老东家的问候。”
庄咏诗笑容顿时凝固,手里酒杯一歪不慎泼洒了小半,略带惊慌地说:“没……没有老东家,所有关系都是公开透明的,蓝县长。”
蓝京还待说什么,不远处姬小花瞅见他俩挨在一块儿窃窃私语,莫名生出淡淡的妒意,上前笑道:
“庄姐姐酒都洒到漂亮的衣服上了,多可惜。”
“不如喝到肚里,成为永远的秘密。”
庄咏诗款款一笑,仰头干掉杯中酒。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根据崔枳安排,蓝京在东楼大会议室给县府大院及县直部门领导们做报告,主题就是一年来通过实地调研和具体工作逐步形成的关于佑宁未来发展规划蓝图,包括旧城改造,包括沿海岛屿旅游开发,包括打造海产品产业链,关于绿色食品开发与管理……
蓝京讲得很全面很细致,由表及里层层剖析并逻辑清晰地阐明可行性、商业远景和竞争优势,有步骤有措施有对策,洋洋洒洒倾囊相教;参会人员包括崔枳也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