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声笑着,这个采蓉是个聪明的,先前在外面的时候勾引着柳思言,但叫人偷不着,如今放在府上,瞧着是可以偷着了,却又因着自身的原因,还是只能看,不能吃。
柳思言心头只会被采蓉撩拨的越来越没了头脑,人在昏头之下,便会抛却一切顾虑。
沈雁回要的就是他抛开顾虑,毕竟,家里还是得热闹点好。
闹得越大,那热闹只会越好看。
于是,等到沈雁回再回去的时候,就见采蓉有些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而柳思言也无声的咳嗽着。
他眼神都有点飘忽,显然是占到了点便宜,瞧见沈雁回的时候,还能顾左右而言他:“都收拾好了?”
沈雁回说是,扫了一眼柳思言的模样,嘴角笑容讥讽,又道:“已经忙完了,对了,方才门房过来回禀,道是西铮的书童已经来回信儿了,说他约莫半个时辰到家,你可要先去老太太房中?”
柳西铮这些年对外的规矩是最好的,在家里也总是摆着端方的君子模样,小小年岁,在京中也算是崭露了点头角——虽说,这点头角,都是被沈雁回给逼出来的。
外人不清楚,但沈雁回却清楚的很,前世,就是这个长子,指着她说自己苛待于他,还故意找人折磨他。
她为他寻来当世大儒,还苦心教养,最后换来了虐待二字,还被捏着灌了毒药。
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足够让沈雁回心死且恨意凛然。
如今倒是觉得不值当的,不过是一家子人渣罢了,若是再因着他们而伤心难过,那才是叫亲者痛仇者快。
沈雁回想的清楚,知道柳西铮要回来,昨日就已经命人安排过了,只等着这人回来,好大戏开场。
柳思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提起来柳西铮,倒是镇定了些,眉眼也好看了许多。
毕竟是他的长子,那时候他自己还不成熟呢,突然有了孩子也听慌乱的,可是在慌乱之后,又觉得心里欢喜。
后来到了身边,柳思言也用心教养过,且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的。
这个孩子不错,如今在京中名声也不错,日后必然能够成为兴国公府的中流砥柱。
柳思言想的清楚,听到沈雁回这话,又点了点头:“也好,你可要一同过去?”
沈雁回摇头说不:“还有些事情没忙完,晚些时候我再过去吧。”
朱氏对于她这个长孙格外的重视,今儿个一早就吩咐下去,采买了诸多菜品回来,为的就是晚上给她的孙子接风洗尘。
沈雁回知道的时候还嘲讽,前世里他们也都是这么干的,可柳西铮不过是在国子监读书回来,又不是做什么于国于家有益的大事儿,何至于此?
如今沈雁回不这么干了,兴国公府倒是延续了这个行为,且因为没钱而打肿脸充胖子,沈雁回乐意看戏,但不打算这么早过去。
听到她这话,柳思言应声说好,让小厮抬着自己离开的时候,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回廊下的采蓉,那神情里就愈发的意得志满。
他捏了捏手心,袖口里鼓鼓囊囊的。
那里面塞了一条帕子,染着女子的馨香。
是采蓉的。
沈雁回将他二人的眉眼官司收在眼底,等到柳思言走好,采蓉却没走。
她等到房中人都出去了,这才压着声音,有些怯生生道:“夫人,奴婢不会有异心的。”
这是在表忠心,沈雁回看着她这模样,顿了顿,才说:“你有什么心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好自己要什么,就够了。”
她倒是能明白采蓉在担心什么——算计到自己的夫君头上,难道真的半点情谊都没有么?
采蓉怕她过河拆桥,殊不知沈雁回这是在隔岸观火。
听到沈雁回这话,采蓉的心才放回去一点,她弯唇勾出点笑意,再次行礼:“奴婢知道了。”
她这种人,坠入泥淖里,努力的往上挣扎想要爬出来,兴许一开始还存着点飞上枝头从此无忧的心思,可是采蓉很快就清楚,柳思言不会是她的无忧路。
倒是这位主母,比她想象的更靠谱一些。
待得采蓉走后,沈雁回则是捏了捏眉心。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见阴沉沉的浅灰,俨然是风雪来之前的预兆。
重新回到兴国公府,沈雁回这几日都睡得不安稳,侍书进门的时候瞧见她这模样,过来替她揉捏太阳穴,一面轻声道:“采蓉说给了国公爷一块帕子,浸润过特殊药水的,可保几日气味不褪。”
既然是要采蓉在家里挑事儿,那必然不能就这么简单的偷人那么简单。
不闹起来,还怎么家宅不宁?
沈雁回闻言,勾了勾唇角,回了一句:“她是个聪明的。”
先前侍书她们也说过,只是命不好,这世道,想要改命何其艰难,采蓉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