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言这模样格外不对劲儿,沈雁回到底跟他多年,一眼就看出了猫腻。
她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道:“回来了。”
说着,又扫了一眼马车里的柳思言,问:“你是要去忙公务?”
柳思言的心虚就更重了。
他讪讪的笑着,道:“不是,就是要去接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思言的表情还不大好看。
原本他算计好的,今日冒雪去接沈雁回,顺便将自己断腿的事情算到沈家头上。
谁知道沈雁回居然自己回来了,眼下在自己家门口,脏水半点泼不过去,让他就有些一口气上不来,噎得慌。
可沈雁回的话又提点了他。
忙公务,现下因着断腿,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皇帝呢,哪儿有什么公务?
脏水破不过去,之前的计划作废,他还得跟人陪着笑脸,道:“夫人回来的刚好,家里都收拾好了,咱们快进去吧。”
他可以在沈家门口闹起来,却不能在兴国公府的门口闹起来,何况沈雁回既然回来了,那至少让他平息了一桩心事。
念及此,柳思言又下意识的冲着人笑。
沈雁回见他表情变换,冷淡点头,说了声好,就有小厮过去开了侧门。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柳思言刚出了家门又回来,在马车里咬碎了一口牙,等到下车的时候,又变成了笑容。
车子停在了沈雁回的院子前,沈雁回先他一步下了马车,就见柳思言正由着下人们把自己从车上往下抬。
起初沈雁回还以为柳思言的腿有夸大的成分,看了一眼他这德行,倒是明白了,还真不是夸大。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看来他这段时间过不好了。
沈雁回无声弯唇只当自己没看见,结果才进了院子,就听到身后柳思言喊她:“夫人,留步啊。”
沈雁回顿住,这才回头:“怎么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柳思言由着小厮的搀扶,正坐在了藤椅上,还不忘自己偎个汤婆子。
这模样,倒是带出点文弱的意味,可惜沈雁回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半点生不起同情心。
但面上还是适时讶然:“夫君,你这是……”
她惊讶一瞬,眼睛里已经多了不可置信跟恰到好处的心疼:“这腿……”
见沈雁回这模样,柳思言打量着,确认她不是伪装,心中满意,叹了口气,却是道:“先进屋再说吧。”
自从上次在沈家门口跪了之后,柳思言膝盖就接连疼痛,这次好了,直接连腿都被打断了,更是疼的如同钻心。
哪怕现在捂着汤婆子,柳思言也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有话要跟沈雁回说,又被风雪吹的牙齿发颤。
沈雁回心中厌恶,脸上倒是不动声色:“好,那就进屋来吧。”
反正她这会儿还有场戏没演,柳思言不来,还怎么唱下去。
二人各怀心思,倒是对进屋这件事情达成了一致。
待得进了房中,柳思言看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又有些暗恨。
先前的时候他为了还清楚沈雁回的那些嫁妆亏空,还偷偷地带人来沈雁回的房中巡视了一圈,谁知道,这沈雁回用的东西贵重倒是贵重,却是不方便发卖的。
小的不值钱没必要冒风险,大的卖不了也不敢冒风险。
她的小库房里更是如此。
再一问,才知道沈雁回竟然搬走了一批东西,说是铺子里亏空,她自己先拿出去贴补了!
柳思言不信这个说辞,却也不能冲到人家面前是询问。
现在进了门,倒是又想起了这个哑巴亏。
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还有另外一桩更要紧的。
“夫人,实不相瞒,我这腿是被贼人打断的。前日回来,遇到了不明之人,将我……”
他故意没把话说完全,留了想象的空间,又道:“这也是我应得的,是我让你受苦的报应。”
这话说的,就差明着告诉沈雁回,是他们沈家人做的。
这会儿柳思言没办法对外将脏水泼出去,但在沈雁回面前,还是极尽挑拨之能。
但沈雁回听到他这话,只是顿了顿,就说了句:“近来夫君接连遭受劫难,要不去寺庙里拜一拜?”
这话说的出乎柳思言意料,还楞了一下:“去庙里?”
沈雁回点了点头,格外诚恳道:“兴许是您出门冲撞了什么,又或许是什么事情做的不好,总之,拜一拜,去去煞,总是好的。”
柳思言说是报应,沈雁回就给他坐实了报应,总归不是他们沈家人干的,但是谁就不好说了。
谁知道他柳思言冲撞了哪路神佛呢。
沈雁回这话,让柳思言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心里也起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