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天冷,眼见得到了过年,对于达官贵人们来说,这是一个举国欢庆的好日子,但对于相当一部分百姓来说,这反倒是一个坎儿了。
年关难过,天寒地冻的,有雪灾之地几乎哀鸿遍野,就连京中也受到了影响。
达官贵人们围着火炉赏景听乐、踏雪寻梅,可百姓们却只能在破败的房子里,祈求能够熬过今岁的寒冬。
朱门酒肉臭,到了城外,才能从那繁华盛世的表象之下,窥探到一点点人间的真实模样。
比如现在。
沈雁回看着那些逐渐荒凉的道路,以及矮小逼仄的房屋,只觉得空气里的生机都开始消弭,人间烟火气也变成了人间惨烈相。
沈雁回有些不忍直视,靠着车窗,轻声言语:“往年也没见这么多流民,今年是怎么回事儿?”
听到她这话,薛良枝想也不想的接口:“今年年景不好,灾荒呢。”
先前一场雪灾,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前几日才平息下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轻声道:“这时节都有施粥的,只是今年因着天子雷霆,各家都生怕太出头,都夹着尾巴做人,就连施粥也比寒酸了许多。”
往年为了博得一个好名声,尚且能够让贫苦百姓吃饱几日,今年不积极了,就显得愈发荒凉了些。
沈雁回闻言,却是静默一瞬。
前世里,她掌管着兴国公府,救济百姓的事情也没少干,施粥发药,被褥衣服,但凡能做的,也都没有吝啬过。
只是她鲜少出来直面这等环境,毕竟身为世家贵妇,她的身份决定了不能太过于抛头露面。
这些事情自有心腹去做,她只需要这个名声。
沈雁回从不觉得自己沽名钓誉,但今日瞧见这场景,莫名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儿。
倒是薛良枝,看到她这模样,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因轻声道:“这些原不是你的错,不必如此。”
年岁不好,是朝廷不作为,跟女流有什么干系?
天灾人祸,前者不可控,后者全都是贪婪所致。
沈雁回轻声道:“我知道,只是我先前听人说,朝廷已经派人赈灾,咱们这里又是京郊,本不该是这样子的。”
她已经不大记得前世里是个什么模样了,这时节往往是她最忙碌的时候,即便是抽出一天半日的出门,也是来去匆匆,除了在佛像前跪着的那一会儿,其他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事情,自然不会留意到周围的。
更不会看到,原来与她一道帘子隔着的,是这般的世界。
薛良枝听得她这话,拍了拍她的手,摇头道:“哪有什么该不该的?今上登基这些年,瞧着是风调雨顺的,只是水至清则无鱼。”
国家是一个道理,皇帝御下,跟他们管理一个府邸,有想通之处。
“大面上能过得去,便可维持着前行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沈雁回却莫名想起一件事儿来,轻声道:“那位九千岁,便是维持大面的人?”
前几日她在酒楼看到赵无忧归京,再想起前世里他回来后做的事情,倒是跟薛良枝所说的话重叠了起来。
所以,这人的所作所为,也是在维持着大面上过得去么?
毕竟,这位是皇帝的走狗。
薛良枝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看向沈雁回,问:“怎么突然想起来他?”
沈雁回也没瞒着,先说了那日瞧见的画面,又道:“这段时间,京中人心惶惶,其中也有这位的功劳。”
就是因着这人的雷霆操作,才让诸多达官贵人们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被连累到。
虽说没连累到他们沈家,但沈雁回还是有点担心的,幸好前世与今生没什么变化,至少这件事情上,依旧没有牵连到沈家。
听到沈雁回这话,薛良枝哪儿还不懂,她第一反应便是道:“安心便是,他怎么会查到沈家头上?”
沈雁回没听明白,刚想询问,就听薛良枝继续道:“沈家乃是清流,与那些蛀虫是攀扯不上关系的。而且,这位九千岁,也与传闻中不一样的。”
她这话一出,沈雁回就看向了人,轻声问:“您跟他很熟悉?”
怎么听着薛良枝的话里,对那位九千岁赵无忧,有些推崇似的维护呢。
她才想到这儿,就听薛良枝道:“算不上熟悉,不过你也知道,我之前毕竟是在宫里的,见面倒是比旁人多一些。”
沈雁回这才想起来,薛良枝先前在宫里伺候太皇太后,赵无忧也总去宫里,倒是有机会碰见。
她才想着,就听薛良枝又道:“有些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对外的名声,也未必就是这人的真实面目,诸多隐情,外人哪儿能全部窥探到?”
薛良枝话里满是对赵无忧的维护,沈雁回点了点头,轻笑:“您说的是。”
外人的确是不能轻易窥探到的,比如赵无忧这个人,没